过了很久，季玉衡不知不觉重新走回到家门口。
他的手里已然多了一束采好的黄色野花，虽不名贵，但生机盎然，绚丽烂漫。
他带着花束走进卧室，看到本来应该正在写作业的小姑娘，已经伏在书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季玉衡翻出一个空置的花瓶，将花束悉心摆进去。
他想乔芷看不到花束也好，省去了其中解释的麻烦。
整理好花瓶，季玉衡站在乔芷身侧，琢磨着怎么把她带到床上去。
以往抱她时心里没有负担，现在却无法再说服自己坦坦荡荡。
突然，头顶上的老旧顶灯闪了闪，刺目的灯光将睡意深沉的小姑娘弄醒了。
“哥，你回来了……好香的味道……”
小姑娘揉了揉眼睛，说话吐字含糊不清。
“是花香，乔乔作业写完了么？”
“还没有，我一个字都不想写，数学烦死了，还有物理和化学，我好想换学科啊。”
小姑娘懒洋洋地坐直身体，白皙的脸颊上有两道课本留下的印记。
季玉衡拉过来一个椅子在乔芷身边坐下，打开她只写了一半的练习册。
“我们未来的大科学家怎么能轻易气馁？哪道题不会做？我教你。”
有季玉衡当老师，眼前枯燥的课本突然变得可爱起来。
小姑娘赶走脑子里的瞌睡虫，左手撑着下巴，右手重新拿起笔，认真听季老师临时开设的线下小课堂。
讲课不到半小时，所有让人头秃的难题全都顺利迎刃而解。
“哥，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有当老师的天赋？”小姑娘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说，“要不你毕业去当老师吧，做你的学生一定很有面子。”
“听起来不错，我考虑一下。”
虽然季玉衡可能没有机会回去读书了，但是他还是笑着应下。
他不想让乔芷失望，不想让她看到深陷泥潭的自己。
“对了，你刚刚去哪里了？怎么不带我一起？”
“乘着晚风随便走走，顺便采些野花回来。”
“这些野花比花店里精心灌溉的还要好看，花店里的花都跟假花一样。”
“如果乔乔喜欢，我每天都可以帮你采一束野花回来。”
“好啊好啊。”
小姑娘不清楚鲜花的意义，季玉衡也没准备告诉她。
秘密的魅力，本就在于无人知晓。
……
《交换人生》第二期正片终于正式上线。
因为第一期在网上引起了广泛的讨论，上头不得不再次施压，让导演和制片重新想一想应该怎么做节目。
导演为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只能将节目彻底剪辑成积极向上的正能量主题。
剪辑师在导演的授意下，利用蒙太奇的剪辑手法，美化乔芷和季存皓的生活经历，让观众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他们。
乔芷撕去小作精的标签，在正片里，她因为受到老师、同学，以及季玉衡一家人的感化，变成了乖巧懂事，善良真诚的乖乖女。
季存皓不再内向，而是积极融入城市生活，励志要考出清水村，成为国家栋梁。
乔芷和季玉衡依旧躲在同一张床上看完了这一期。
他们的表情全程都是：(\\u003dtェt\\u003d)
而弹幕，和两位当事人一样无语。
「我去，剧本还能再假一点吗」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季玉衡好帅啊，他和乔芷一起采蘑菇的片段真有爱，不过乔芷采的蘑菇能吃吗」
「当然不能吃，他们十有八九已经躺板板了」
「不能同生，但能同死，太好嗑了」
「感觉节目高开低走，越来越无聊了，我以为会有很多刺激的片段，结果全是正能量」
「你们仔细看日出的镜头，背景里好像有人在打架」
「看着好像季玉衡，不过他不会出现在学校的春游里吧」
「我就知道节目有隐情，打架的片段为什么不播？播了说不定就爆了」
「别猜来猜去的了，我内部的朋友告诉我，节目快没了，且看且珍惜吧」
节目要没了？！
当这条弹幕划过屏幕时，乔芷立刻和季玉衡对视一眼。
“哥，你说弹幕的话可信吗？”
“我不清楚，说不定是谣言，我们不要慌，等导演的通知吧。”
季玉衡把乔芷哄去睡觉。
帘子那头很快没有了翻身的声音，课季玉衡却是迟迟没有睡意。
节目没了是次要。
重要的是，如果中止录制，他们就会立刻分离。
不是说有一个学期的时间么？
他以为他们之间还可以用兄妹的名义慢慢相处很久。
希望一切都是他人的谣传……
季玉衡心里的祈祷没能起作用。
第二天，把乔芷送去上学以后，导演魏伟找到季成刚、白梅花和季玉衡，和他们沟通节目组接下来的录制安排。
《交换人生》因为有悖人伦，把年纪尚小的孩子当实验品供大家取乐，上头再三思量，还是决定砍掉节目。
不过一切都要有头有尾，方才体面。
接下来的一周他们需要再录一期节目，也就是第三期，当做本季收尾。
等素材录的足够多，节目组就会把两个孩子各自送回家。
此后再不打扰，任他们自由生长。
季玉衡全程保持沉默。
季成刚和节目组继续沟通费用问题。
得知节目组支付的费用不会少，他可以拿到钱给白梅花治病后，终是放下心来。
时间没有预兆地陷入倒计时，他们之间仅仅剩下一周，一眨眼就过去了。
季玉衡离开小院，不再参与讨论。
他回到自己的乔芷共同居住的卧室，打开手机想要拍几张照片作为纪念。
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了屏幕上的摄像头图标。
这是他偷偷安装在梁学田家门口的摄像头，也不知道最近有没有录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梁嘉俊偷拍乔芷，挨打和退学对他来说算不得惩罚。
年轻男生总是好面子，若是能从精神上施压，再好不过。
季玉衡打开摄像头的本地视频储存文件夹，自最近几天的视频开始看起。
很快，他看到了想看的内容。
只见昨天夜里凌晨1点，小梦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鬼鬼祟祟走出自己和梁学田的卧室，确认四周无人以后，她轻轻推开了梁嘉俊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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