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素和怀里的赤狐一起迷茫地看着玄慈和乔芷。
非常不理解他们的表情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玄慈直接把乔芷从僧衣里抓出来，拎在眼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把它翻来覆去看了足足三遍。
“我不会认错，明明就是你。”
玄慈体内灵力激荡，搅乱了附近这一片水域的海风。
乔芷抱着尾巴，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害羞。
“玄慈师父~~咱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我真的不是故意忘记你，在我的记忆里，这是我们的初遇。”
乔芷有些不敢直视玄慈的眼睛。
里面的隐痛和哀伤几乎要化作水融入夜色里。
“来者是谁？速速报上名来！”
突然间，前方响起一声厉喝，打断了玄慈和乔芷的对话。
众人一起向巡视渔船上面望去。
只见渔船上，拿着硕大鱼叉的几名麻衣渔夫正冷眼看着他们。
他们和以前遇到的贫民百姓都不一样，看起来完全没有被玄慈的僧衣和气质唬住。
甚至他们握着鱼叉，已经将尖端遥遥对准了玄慈的眉心。
怀素给他们看自己腰间的木牌，“大哥，放下武器，都是自己人！”
鲛神岛的腰牌看似普通，其实上面有鲛人的气味，普通人极难伪造。
其中一名渔夫见状，在渔船上的铁艺笼子里，抓出一只灰色的拳头大小的海鸟，冲它指了指玄慈和怀素的方向，随后松开手。
海鸟挥着翅膀飞过来，围绕玄慈和怀素盘旋三圈，最后回到渔夫肩膀上诡异地长鸣两声。
乔芷一句鸟语都听不懂，但是通过渔夫的反应，它知道他们过关了。
渔夫带着满脸怀疑放了行。
怀素操纵船桨驱使小船穿过团雾，在几艘巨大渔船的缝隙中平稳行驶。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们终于看到了鲛神岛的陆地。
乔芷现在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玄慈。
可惜眼下登岛要紧，她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疑惑。
玄慈亦是如此，他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一直心绪不宁。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揪着乔芷的尾巴，扯下来好多红色的狐狸毛。
乔芷疼的忍不住拍了玄慈几巴掌，然而玄慈沉在自己的世界里，竟然没有察觉。
他们选择一块怪石嶙峋、人迹罕至的陆地登岛。
鲛神岛上的臭气比在海面上闻着还要浓郁。
不过闻的时间久了，慢慢的倒也习惯了。
乔芷心累的想，自己怕是已经腌入味了。
离岛以后，它一定要好好在水里泡一泡，不然以后就是别人嫌弃她了。
鲛神岛看着不大，其实岛上住了上千户人家。
为了有充足的祭品献给鲛人，他们很能生，几乎每家都有至少四个孩子。
除了拥有特殊身份的岛主、祭祀等人，普通岛民通常都是住在木制房屋内。
在潮湿的海风里，木屋随处可见霉斑和肆意生长的野蘑菇。
他们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因此玄慈化出一顶假发戴在了头顶。
乔芷看着突然变成翩翩少年郎的和尚，一时惊艳的移不开眼。
平日里她被玄慈身上的高僧气质分了神，没有刻意欣赏过他的五官。
如今这般看着，玄慈的眉目清俊非常，模样看起来竟是未行冠礼的十几岁年纪。
难怪他会被狐狸精骗情骗身，以至于滋生心魔，佛珠一连裂了十多颗。
怀素问：“师父，咱们现在去哪里？”
玄慈驱动一片落地枯叶，“跟着枯叶走，它会带我们去即将成为祭品的童男的家里。”
怀素点点头：“好的！”
他们穿行于夜色里，借树影和房屋遮身。
一路上除了野猫野狗，没有惊动其他活物。
不知道是不是乔芷的错觉，它总感觉刚刚看到的几个岛民有些怪。
在屋舍外面劳作的都是男人，有人在园子里择菜，有人在鱼塘旁喂鱼。
他们一个个都穿着破旧衣服，耷拉着肩膀，眼尾没什么力气的垂着，行走间脚步沉沉，看起来身体都不太好。
岛上的气氛越品越诡异。
两只狐狸全程缩着不吭声，将贪生怕死胆小如鼠几个字贯彻到底。
枯叶摇摇欲坠的飘着，最后将他们带到一处被大槐树环绕的木屋旁。
乔芷不懂风水，分不清槐树是镇宅还是招鬼。
但是此刻看着，实在是鬼影森森，让人脊背发凉。
玄慈：“怀素，敲门。”
怀素揉揉胸口的赤狐耳朵给自己壮胆，随后轻轻走到大门前。
“扣扣扣——”
连敲三下，无人应答。
“扣扣扣——”
怀素抬手再敲。
拖沓的脚步声终于响起。
伴着“吱呀”一声，一个面容苍白神色憔悴的褐衣女子打开了门。
“你们……咳咳……你们找谁？”
玄慈：“找你。”
褐衣女子瞳孔闪了闪。
她没有邀请他们进门，而是堵着门一脸防备地说：“我……咳咳……我不认识你们。”
玄慈：“若我的卜算没有失误，两日后祭祀大典上的祭品，是你的儿子，对么？”
玄慈的话让褐衣女子瞬间变了脸色。
难过和恐惧一起爬上她满是红血丝的眼睛。
她左手扶在门板上，右手无力的握成拳垂在身侧，咬牙切齿道：“没错，正是我的儿子苗小沐……咳咳……当祭品是我儿的福分，是我们家的福分……”
玄慈：“两年前，你的大女儿被选作祭品，你的夫君不想失去女儿，于是抓来一只野猫，装入祭祀的木笼中企图蒙混过关，结果当场被人识破，活活乱棍打死。”
褐衣女子没料到玄慈会旧事重提。
曾经被遗忘的痛苦再次袭来，重重地压在她的心口。
扶着门板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发麻。
她深呼吸两次，强撑起精神问：“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玄慈俯身行礼，缓缓道：
“海底鲛人从来不是神，你们一直在供奉的，都是贪婪的恶鬼。”
“我们此番前来，是为助你们摆脱恶鬼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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