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继续道：“如你所知，此前所说并非假话，皇太孙在孙老安排下，想要避入山中。但在山下就发生大战，而恰巧，一道流光从天而降，从此……你取代了他。”
江凡看着天空那道七色游光，目光波动，依旧沉默不语。
“你说，仙人借体是为求生，我们其实也一样，想为这世间求生存，你来的蹊跷，来的和他们类似，我们怀疑，你是天人，和远古那些天人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
孙道通点头：“但有一点不一样，其实你取代的并非严格意义上的皇太孙。”
江凡愕然，扭头看向他。
“忘了吗？皇太孙逃亡中失踪过一段时间，我是最了解他肉身的，当我再见到姬神秀的时候，实际上他已经不一样了，其他人看不出来，我却知道，他的肉身，已经重塑过，那副样子，是人为造成的，是类似天人但更匪夷所思的手笔，而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太孙弄成那副样子，难道因为太孙当时的确活不成，不得以为之？”
“所以，你们怀疑，我是天界安排的新计划，打入昆仑，从这最强、最关键之地入手，重新破局。”
孙道通点点头：“于是，我们想了很久，决定，入局。”
江凡点点头：“所以，从此之后，你们其实一直在提防我。”
孙道通有些歉疚：“江凡，你的心性很好，但好的离奇，越这样，我们越不放心，你越是无欲无求，我们就越觉得你所求甚大，越是倾向人间，我们就越……”
“觉得我是天人，带着巨大阴谋。”
江凡轻轻嘘口气：“是这样吧。”
孙道通颔首：“不错。所以，我随着你走遍大江南北，就是想看透你。但越看越不明白，你好像真的是个迷途孩子，在苦苦寻找回家之路，这人间这世道，你没有丝毫关心。我想过，是天人刻意塑造了这种样子，但我是人，能感受到你那种真实的情感。”
道尊缓缓道：“老孙越来越犹豫，最终，他咬牙决定冒险。”
江凡点头：“所以，你们就借天人谋划女帝和道尊的机会，引我入局。”
“你说的对，只有上路，才知道会怎么走，既然看不清，就让你自己接触更多，直到拿到你想要的，或许在这个过程中，你会暴露。”
孙道通神色复杂：“可惜，你小子没有。不但没有，反而开始成为人间最逆天的存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人间，通过了重重考验，如今，更要走上一统天下，合力战天的领袖位置。”
道尊感叹着：“让你继续这么走下去，我们依稀能看到，一个新的时代有希望到来，一个自由的人间有可能开创。可让你继续这么做下去……”
他面色微苦：“就……就……”
江凡轻声一笑，将酒葫芦抛给他：“说吧，胖师傅，就……没人能制约我了。”
道尊狠狠灌了两口：“是。一旦由你来统一人间，必将掌握无上力量，再没人能制约你，而假如你是天人，你们就在兵不血刃中，真正占领了人间。”
“所以……才刚开始，你们就要答案啊，我还奇怪呢，好着急啊，为什么不等等呢，就算我是降临之主，帮你们做完这些事不更好么……”
大殿一时沉默。
江凡心中依然那么平静，平静的甚至有些寂寥，似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极致情绪，让他几乎感觉不到悲喜……
最终还是孙道通打破复杂的沉静：“但你的所作所为，都在表明，你是个自由的人，是个充满情义的，有血有肉的人，和他们完全不一样。我们的怀疑，毫无证据。反倒是你用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你要打造太平人间，撕裂天人迷雾。”
江凡不由轻叹：“完美的不像真的。”
“是啊，我们很希望能继续观察，但你走到这一步，人间没时间了，天人走到这一步，他们也没时间了，这场终极决战，迫在眉睫。实在没办法等下去。”
江凡抬头看向孙道通：“所以，老家伙你自己不敢轻易决定，就拉着昆仑，一起和我开诚布公。”
孙道通此时倒恢复了逆天领袖的沉稳：“是。我原本以为我可以掌控，我外出给你时间，就是为此。可你太离谱，整个人间被你彻底打乱，将要重整。我终于发现，我这老妖怪掌控不了你这小妖孽。”
江凡叹口气：“所以，今天可能是要决定，封印我，或者……”
“或者，信任你的抉择日。”
江凡环顾四周，“气机牵动，我体内有感应，九百年先天一炁，确实是成全，但更是潜伏的枷锁。”
“不错。”说话的是五长老。
“我们不能毫无准备。”
江凡点点头，面容有些苦涩：“我曾经一直都那么感恩啊，以为都是为了救我……”
五长老此人不擅长遮掩，面带愧色：“没办法，希望你理解。”
“嗯……但你们不觉得，我若为降临之主，直接以这种方式抵达昆仑，是不是太明显了？”
孙道通颔首：“没错，虽然看起来很意外，但还是太明显，这也正是我们理解不了的。我们曾经猜测，可能是个阳谋。”
“阳谋？”
“便是说，天人故意如此，把你安排的仿佛逆神那般，让我们觉得，你大有可能是天界叛逆，是和我们站在一边的逆神。”
江凡点点头：“合理。”
“你的作为，也越发向着这一点靠拢，你说看到过天书，你说来自另一个世界，你拥有天人类似的学识，但却拥有不同的思想。”
“故此，就要求证我到底是不是如你们所想，不是什么降临之主，而是同情人间的逆神降临。”
“的确如此，千年在即，无间炼狱即将开启，时间紧迫，我们终于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要知道你到底怎么回事，这条路，还能不能走下去。”
大长老看着他：“而你……上山的时候，情绪打开，精神通透，好像也想明白了。”
江凡沉思一下，点点头：“和你们所想有些差距的是，我还真的是想找到自己，有很多人跟我说过，要找到自己，我觉得没错。”
他目光清亮：“不管是人，还是神，活着，活明白，总要知道来处，通晓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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