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主叹口气：“是啊，为师没必要藏着心思，他们几个，都是通过自己的才智一步步接近并发现真相，但你太虎了，眼睛从来只盯着战场，要没人说，八成一辈子都不会去看。对你这样的虎玩意儿，为师实在没法放心啊，换你不一样？”
项臣嘴巴张了张，居然没能反驳。
佛主喝了口酒，咂咂嘴：“变化，来的太快啊，这一次圣战九成九已经确定，而且恐怕是最后一次，大家也都在随局势变化而变，故此为师也打破了常规。不过，我虽然准备好，却没想到你主动上门……这倒出乎意料啊……”
“你刚才说，没人告知，我恐怕一辈子不会去看，你觉得很准确？”项臣盯着他。
佛主哦了声：“这正是为师感兴趣的，说说？”
项臣凝视对方：“师傅可知道我为何好战？”
佛主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不是天生本性？”
项臣点点头：“天生本性，但这本性从何而来？”
他给自己倒满一碗酒，咕咚一声灌进去，大手抹了下嘴巴：“是祖先记忆！人族祖先为求生存战天斗地，自蛮荒走来，终有今日，我们骨子里才继承了这份斗志，这份不屈和昂扬！”
佛主眼中掠过一道微光，并没有插嘴。
项臣深吸口气：“我项臣好斗，因为只有战斗能让我感受到热血，只有热血才能让我感受到生存的价值。我战斗、修行，为什么呢？或许我看不到您所说的这些惊天真相，但不妨碍我看得到这世上有尚未打破的壁垒，有尚未肃清的迷障，我一步步修行，一场场战斗，都是在前进，我想走到尽头，看看那终极风景。”
佛主听着，目光越来越亮。
项臣虎目光芒凝聚：“所以，我把先祖自蛮荒时代留下的浮雕挂在身后，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要生存，要活的更像样，就必须战。秉承先民之志，超越先民之辉煌，战天斗地，一代更比一代强，方不愧我辈此生！”
佛主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哈哈，贫僧两百年心如止水，竟被你这虎玩意儿给弄得热血沸腾呢，徒儿啊，你最终想告诉我什么？”
“不！”项臣神色傲然，“我是要告诉自己，看到更高就要战到更高，不可能见高而谋低！所以……我项臣接了这个种子之位，正如同接下先民之千古意志！但我更要超越他们，我要战胜这天外之天！”
佛主含笑点头：“好，很好，不过，为师似乎听出点别的意思。”
“没错！”项臣浑身腾起汹涌的斗志：“我不服他们！这个领袖，这个统帅，难道不能是我？”
佛主愣了下：“你的意思……”
“既然逆天者的本意，就是角逐出最强，那么这场角逐尚未结束，就让它继续下去吧，我项臣，要继续和他们博弈。”
佛主想了想：“你就不想尽快结束这内乱？”
项臣哈哈大笑：“当然想，但你们不是说过，只有这样，才能角逐出最强？那么，何不把握这有限时间，或许我会成为他们的磨刀石，但也许他们是我的。天下，只能有一个声音，战争，亦只能有一个统帅，那便看看这条路谁走到最后！”
佛主似乎在沉思，而项臣则看着远方：“若他们有本事，就用智慧与武力来战斗吧，战胜我，项臣无怨无悔，死而无憾。我想他们，也不希望相让，毕竟我们……都希望看到更高，更强！”
佛主沉思着道：“你有没有想过，时不与我？”
项臣断然道：“身处逆乱，更应坚定。”
“那你有没有想过，会大量消耗人间力……”
项臣语气更加坚定：“必然损失！还有……”
他目光忽然变得深邃：“师傅，你没发觉么，他们两个没有像颜夫子那般去游说十八王，因为他们明白，没有一个国家是能被说服的，没有一个部族能自甘臣服，更没有一个豪杰可以主动屈膝。这世界，惟有武统可行，想要声音最强，那就去战胜最强，赢了我，大楚……才真正是他们的……”
佛主愣住，下一刻，似乎若有所悟……
而此时，项臣已经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今日之事，倾城亦不会知，师傅，去超度您该超度的吧，我们都有各自的战斗。”
佛主眼睁睁看着他要走出门外，忽然咧嘴一笑：“呔，把酒留下！”
项臣啊了声，却猛然一个纵身，破墙而出，抄起外面愕然的虞倾城，狂奔而去。
佛主只听到他那大嗓门：“徒儿不肖了啊，最后一坛烧刀子——”
佛主瞅着这一幕目瞪口呆，半晌，才翻个白眼，摸摸光头：“混账东西，罢了……好歹给我剩下条羊腿……”
随后他抬起头：“来啦，下来吃点？”
一个人影居然就在他面前的树冠显化，似乎他一直都站在这里。
随着那人举步走出阴影，面目慢慢呈现——圣手毒王孙道通。
“老妖怪，项臣发现你了。”
孙道通点点头：“这些小辈，越来越喜人。”
佛主咧咧嘴，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指着自己的大秃瓢：“你瞅瞅，眼看就收不住了啊。”
佛主脑壳上有个包，鸡蛋大，又红又肿，特别好笑。
孙道通瞥了一眼：“也算头角峥嵘。”
佛主揉了揉，“一百年了吧，除了你之外，还是头一次，我这脑瓜子，可比那乌金木鱼还要坚硬啊。”
孙道通丢给他一个小纸包：“擦擦吧，消肿好用。这些小辈，越来越强，走的也越来越快。”
佛主点点头：“用不了多久，便不会弱于我们，若能再给个十年，嬴无双、项臣、顾青衫这些小家伙，恐怕不会弱于当年十绝。”
孙道通摇头：“你错了，嬴无双现在已经超过了三皇五帝。”
佛主很是惊讶：“不能吧……”
“后天已经转先天，当年的三皇五帝还做不到。”
佛主忍不住惊叹：“这么快？了不起，了不起！百岁之前后天化先天，这丫头算千年第一人。”
孙道通又摇摇头，指了指自己：“她是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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