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跛道人，则相当于让人感到亲切，并不像醉道人那样放浪形骸，也不像张抱非道人那样，不敢让人靠太近……
“是的……”
“呵呵……”
“贫道只知道，事关一个仪式。”
“还有，老天师的吩咐，不要太声张了………”
跛道人就给了这么个回复，说话间还笑了一下。
但透露出来信息，还是让张扶风皱起了眉头，在看到了那座吸血鬼的古堡且亲自进入探查一番后，他觉得，这一次龙虎山上起的事，不是就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的……
这里的故事，除了表面上大家都看得到的热闹之外，看不到的部分，那也是一点不简单。
不过，仪式？
果然，还是要搞大型的祭祀？
大型？
这里都没有多少人可以出来……
这是……
“很重要的仪式？”
张扶风侧着脸端详了一阵跛道人的侧脸，试探性地问了一下，他的直觉，似乎这个事是很隐秘的，即便他现在参与其中，起的作用也只是搭把手帮个忙。
他对自己的审视，也是不适合参与这种保密性很高的行动，相信老天师不会不这样判断。
“当然。”
“你的意思是，现在的人不够？”
“也是……”
“可是，现在有足够的生灵参与其中……”
跛道人神秘地笑了笑，张扶风恍然，他知道跛道人明白他的意思，而跛道人的回应是，参与这个大型仪式的，不是龙虎山的道人，而是，龙虎山的生灵……
也即是，在龙虎山上的生灵……
魔井，仪式……
大型的祭祀……
光是想一想那一幅画面，就知道，这个仪式，不可能是充满亮色，但可能也不是暗色的，很可能……
很可能是红色的！
最后，就是由鲜红转为阴暗……
“扶风道人，你觉得，这个仪式的指向是哪里？”
“这一点，老天师当然没有很详细地告知贫道……”
“但是，贫道有一点点感应，很想说一说，不吐不快……”
“而现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人……”
面对突然笑眯眯的跛道人，张扶风突然有种背后发寒的感觉。
这个指向，很不一般吧？
很出乎意料吧？
但既然前辈高人有这样的兴致，张扶风作为一个后辈，那当然不会扫兴。
“是来自地底的地狱，还是深渊？”
按照一般常理，这是最有可能，也是让人只感到惊悚的可能，而按照刚才的估计，这个可能则没有多少出乎意料……
不是这个？
那么，反其道而行，是在上面?
张扶风说着，但脑袋还是稍稍往上仰，看着那天上的星星，此时的星空，已经显得有些稀松，不复刚才的繁盛。
张扶风这个动作，这个算是细微的动作，跛道人没有忽略，跛道人在稍稍愕然之后，随即大笑：
“呵呵……”
“呵呵呵呵……”
“扶风你的直觉敏锐，贫道同样如此认为……“
嗯？
张扶风再度侧着脸审视，看着这一幅近乎是轻狂的笑脸，感到愕然，没想到会是这样……
“那是你的直觉敏锐，贫道只是胡乱猜一下……”
“西方的地狱，还是深渊，在天上？”
“那不是他们神的地方吗？”
“话说，好像精灵一族的信仰比较特别，不崇拜神明，也不崇拜祖先……”
“更不像我们龙虎山，一边崇拜神明，一边崇拜祖先……”
“我们也还是，崇拜着神明的祖先……”
“我们的这个特点，在其他的道教宗派中，应该是没有的……”
“我们龙虎山的道士，跟吸血鬼在这一点上，差不多？”
“就血族的信仰崇拜特点，那是跟神明崇拜差不多，只是，他们的神，被称之为魔……”
“而传言，来自魔女一族的传言，吸血鬼的这个魔鬼，来自天上，这就也即是神了……”
“怪不得，龙虎山跟他们可以走得很近……”
跛道人反倒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张扶风倒是倾诉了一大堆，而质疑老天师的这个决定，这并不罕见，但如果是张扶风，这可让他很意外，这一点没想到。
原本他还以为，最抵触的会是张福德，那个小家伙的心情可以让人能体谅，但没想到，对血族的厌恶，张福德那个小家伙只是一般一般，不显得很大度，可也没比其他人更突出，基本上就事论事，没有过多牵扯其他。
而在他想来，最开明，莫过于一向跳脱而潇洒逼人的张扶风了。
张扶风，人如其名，就是一道风，无拘无束的风。
什么都不能束缚他。
哪怕是，他是龙虎山的道人。
他可以超脱这个身份，这个身份束缚住了许许多多的人呢，也包括醉道人这个最为洒脱的人……
他以为，这不会让张扶风有留恋。
一代新人胜旧人！
这是张扶风这一代人胜过他们这一代人的一个特质。
而他也相信，张福德的那一代，会比张扶风这一代，要强一些……
而这个原因，就是老天师要在现在龙虎山上最年轻一代中，选出一位来作为他的继承人？
呵呵……
呵呵……
跛道人内心里多出点苦笑，对于老天师的考量，他发现他从来都看不大明白，始终不如醉道人，甚至都不如张抱非。
“你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
“你不觉得，这是一个打破龙虎山陈旧规矩的一个绝好的机会吗？”
“吸血鬼在观感上，并不差……”
“如果，他们想要吸血的话，你们可以拧断他们的脖子……”
“那些家伙，在没有露出獠牙的时候，其实也并不难打交道……”
跛道人劝解起来，这是张扶风始料未及的，他翻了个白眼。
只是在这样的场合，说一说这样的话题，也算是应景。
起码氛围上是不冷清。
“可那些家伙，是吸血鬼，怎么会表露出獠牙呢？”
“在他们吸血的时候，那种面孔，真是丑陋啊！”
“作为一个人类，你总不能忽略，他们总有吸血的时候……”
“要是可以像对付食人魔那样，贫道想，龙虎山上不少人会很感兴趣……”
张扶风知道，这不可能。
“来自天上的魔鬼，要比来自底下的恶魔，要强大太多了……”
“光是靠龙虎山一家，是杀不了的。”
“龙虎山，这一座大山，底下到底埋藏着什么，你我都不知道……”
“但就我看到的，就龙虎山现在山上的这么几个人是杀不绝血族的……”
“虽则，可以感受到，血族的这个物种，似乎不那么适合眼下这个时代……”
“这个天地，在禁锢他们，在压制他们……”
跛道人摇头，他知道张扶风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语重心长地劝慰。
这是老天师的重大决定，作为龙虎山的七大主峰的峰主，却去唱反调，那就闹笑话了。
“这就是血族有求于龙虎山的地方？”
“那龙虎山求血族什么？”
“长生吗？”
“龙虎山的梦，还没有醒过来?“
张扶风感受到了夜的寒冷。
“这一点，恐怕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
“要老天师……”
对此，双方并无异议，只是在稍稍一静之后，张扶风才低声说了一句：
“或者，下一代的龙虎山天师。”
跛道人微微一愣，没想到张扶风会说到这方面，而这样话题，虽然涉及了龙虎山天师，但毕竟是最年轻的一代，深入探究，倒是无碍。
总的来说，龙虎山并不是很看重这一方面的忌讳。
在人后说老天师的闲话，是不好的，很不好，他不愿意多谈……
可是，说一个后辈，是无碍的，哪怕那个人的身份是龙虎山天师，也无大碍。
何况，不是还没选出来么……
管不到他们头上，他们也不会认为不好……
“下一代的龙虎山天师？”
“听你这么说，应该不是一个泛泛之谈……”
“你认为，哪一位年青道人，可以成为下一代的龙虎山天师？”
跛道人觉得，张扶风的话，可能是有针对性的，可能是真的看好某一个。
“可能不是某一个。”
“可能，在最年轻的一代中，每一个人，都认为这是一场梦！”
“梦总归是要醒来的……”
“老天师，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可是，时间是最强大的力量，所有的一切，都要在时间的力量中接受洗刷……”
“最后能留下来，那才是有意义的……”
跛道人赞同地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说道：
“你知道什么是信仰吗？”
“就是要干这种蠢事……”
“在旁人都快绝望的时候，还在苦苦坚守着……”
“坚信着，践行着……”
“不过，再怎么样，那也是老天师在干蠢事……”
“龙虎山天师，在这个问题上，是不会干蠢事的……”
“老天师会追寻那个梦，而其他人，不必跟他一样……”
张扶风点点头，这个说法，他也赞同。
“那么，现在是老天师的放手一搏吗？”
如果现在的这个阵仗不是最后的手段，还陆续有来，那估计没几个可以承受老天师对信仰的坚持。
追逐梦想，是有代价的，但这个代价，绝对不能让其他人来承受……
就是其他的人，那些对老天爷有一些有信仰的人，也会认同这个看法的。
天师，总归全称是龙虎山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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