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十神
一个人的旅程，总难免要回忆过去，要感悟，要反思。所以，一个人的旅程往往是救赎的代名词。
林寒正处于一个人的旅程中。这不是他第一次天涯独旅，但却是最枯燥乏味的一次。万法城事发后，他曾漂流海上好几年，那时他虽然是孤独一人，但却有波澜壮阔的海景和千姿百态的海洋生物陪伴。但这次，什么都没有。
空中阴云密布，四下了望，只有灰突突的一片。地面上的植被虽然茂盛，但却都是些吃人的植物。以前覆盖大地的苍松翠柏都已经干枯死亡，新生的植物扭曲强劲，生长着紫黑色的叶子，不断吸食周围天地的生气，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有这样一株植物在身边，即便对林寒的安全不构成威胁，但却足够令人反胃。林寒几次降落到地面，却又被这类黑暗植物恶心得回到空中。
天空阴云低垂，日月星辰都掩藏在云层之后。林寒全力飞行，脑中不断闪现业火谷中的经历和与儿子拥抱的一幕。
等解决完师父的事，就要去找儿子，和儿子团聚。这是林寒心里唯一的想法。面对儿子时心里的满足和幸福，是令他终身难忘的。
昏暗的天地间出现一点光，这是林寒飞行许久见到的唯一风景。这魔气蒸腾的大地上，怎么会有光？林寒停住身形，定睛一看，那光点却又消失了。
林寒粗略估算，此处已经距离渎羽城不远，这光点如此可疑，他自然要去查看一番。林寒收起遁光，朝刚刚光点闪耀的位置飞去。
地面毒烟弥漫，无数嗜血凶兽贴着地面飞奔，它们都在冲向远处的一个小山头。那里兽吼不断，凶兽前赴后继，在不停地啃噬着什么。但那物似乎无比坚固，这么多凶兽也奈何他不得。
光芒再次出现。那是一盏灯，灯火如豆，但灯光如万道利剑，漫山凶兽瞬间被刺穿，山坡沟壑成了一片尸山血海。
灯光一闪即逝，地面重归寂静。
一位老人，手里提着油灯，从凶兽尸堆里爬了出来。
“老人家怀揣重宝，深夜独行，就不怕遭遇不测吗？”林寒的身影出现在三丈外。老人连忙护住油灯，厉声道:“什么人！”
林寒的身形介于虚实之间，老人举起油灯照向林寒，惊讶道：“竟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寒道：“我在这里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你。你怎么不守护你的大祭祀了！”
原来这老人正是林寒被困业火谷时看守他的两个老人之一。上次见到他时，他还是渎羽城神殿的守门人。
老人冷哼一声，想回头走开，但林寒无意间释放出的威势，让老人止住了脚步。他脸上的惊讶的表情一闪即逝，转而露出一丝惊喜。他说道：“林道友！不瞒你说，自从祭祀大人用传送阵将你送走，她就已经料到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她打发我兄弟二人离开，但大哥他不走，甘愿与祭祀同生共死。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林寒道：“送我离开？是送我去死吧！”
老人尴尬笑道：“哪里哪里……林道友又岂是能轻易死掉的人。按理说，你刚被传送到极北之地，却这么快又出现在我羽族区域，可见你修为又提升了一个大层次了。你这番因祸得福，固然是你运气好，但也不可否认，也是我们大祭祀帮了你。”
林寒不想与老人浪费唇舌，转而问道：“大祭祀为什么会死！”
老人道：“有人要杀她。”“谁！”
老人道：“自然是九邪中出身羽族的那位了。”
林寒目光转向老人手中的灯，道：“这灯有何来历？”
这次老人大方地将灯递给林寒，道：“只要你答应帮我一个忙，莫说是告诉你这灯的秘密，就算是把这灯送给你，我也愿意。”
林寒看得出这灯是个宝物，但世上已经很少有宝物能令他动心。他无可无不可地道：“什么忙！”
老人道：“只要你能保护大祭祀一命，我愿将此圣灯奉为酬劳。”
林寒稍一思考，道：“不管你这灯是什么宝物，我都不稀罕。”
老人焦急道:“你可不要小看了这灯！这可是来自其它大陆的异宝！”
林寒道:“你放心，我还是会出手帮你。但事后，不论我让你做什么，你都要答应。”
老人毫不犹豫道：“没问题！就算你想要我的命，我都不会眨一下眼。”
无尽的黑夜笼罩着渎羽城的断壁残垣，破败的神殿内仍然空寂无声。老人在前方带路。越走进神殿深处，他的步伐越沉重。忽然昏暗的灯光从前方拐角处射出，老人惊喜道:“看来杀手还没来。”
转过拐角，一间明亮的石室出现在眼前。房间内张灯结彩，装点得焕然一新。老人还没进门就喊道:“你们快跟我走！我们有救了！”
但房间里没有人回应。老人进门后看到，一对衣着鲜艳的羽族人躺在床上。他认得出，这正是他的大哥和大祭司。两人看起来都比平时年轻，这是羽族秘法的结果。虽然这种让人返老还童的秘法代价极大，但此时的情形下，却是值得的。因为他们二人正在举行婚礼。
老人看到眼前的一幕，跪在地上痛哭起来，说道:“没想到！还是她派来的杀手更快了一步。”
林寒道:“大祭司还没死！”
老人愣了一下，立刻起身端详起来。鸡皮鹤发的大祭司已经蜕变为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她年轻时的惊人美丽，一定程度上得到了重现。老人不由得看痴了。
大祭司胸膛剧烈起伏起来，随后大声咳嗽不停。老人惊喜地抱住大祭司，激动的说:“你真的没有死！太好了！我们都不用死了。”
大祭司睁眼看到老人和老人身后的林寒。她明白了老人说这番话的倚仗。但她的目光很快转向了身边躺着的中年男人。这是老人的大哥。大祭司悲伤的说:“杀手已经来了，你大哥替我挡了一下，他死了。杀手本想杀我，是你们的到来惊退了他。他应该就在附近。”
林寒道:“我本该杀了你。但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送你们离开这里。”
大祭司道:“你如何能送我们离开？你送我们到哪，杀手就会跟到哪！”
林寒没有说话，挥手一剑划过，一条裂缝凭空出现，缝隙里是茫茫大海和耀眼的阳光。
大祭司惊讶道:“你竟然能撕裂空间。”
林寒说:“我无法保证空间的另一面是哪里。我也无法保证以你们的修为能否平安跨过去。”
大祭司喃喃道:“但这的确是目前离开这里最好的办法了。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林寒道:“我要知道创世十神，羽族圣树和业火谷中剑仙的事。”
大祭司道:“能回答你这些问题的人，当今世界的确寥寥无几。”
大祭司整理了一下衣服，依靠在墙上就讲了起来。
林寒听着大祭司的讲述，对羽族的底蕴传承越发敬佩，胸中谜团也渐次解开。
大祭司说，根据羽族传承的典籍和圣树的记忆记载，中陆原本叫凶灵大陆，是一块没有文明，只有怨灵凶兽的邪恶之地。无数年前，十位大能者降临凶灵大陆，开始培养宗门开枝散叶。这就是最初的创世十神。其中羽族的神，名为叶羽刍。零落的野史逸闻中提到，羽神来自玉皇大陆，是一位惊才绝艳的修行者，但因为犯下罪行，而被发配到凶灵大陆。其他九位神也与此类似，都是来自其他大陆，因为罪行而被流放到这里。羽族圣树，是叶羽刍带来的一株先天灵草。
这一番关于其他大陆的传闻，对于中陆人来说，应该是闻所未闻的。但大祭司并没有从林寒的表情里看到惊讶。难道这个年轻的人族竟然也知道其它大陆的事？
林寒看了停顿的大祭司一眼，说:“我知道你没有说谎，请继续。”
大祭司点了点头，继续道:“十神降临凶灵大陆后，分别创建了自己的势力，开始对大陆上原有的凶兽怨灵展开绞杀。经过了百余年的征战，凶兽被杀戮殆尽，十神之间开始互相争夺资源。后来，力神汇同羽神、伪神、剑仙等诸神开辟空间，开启了追杀上古恶魔之战。十神从此绝迹。”
林寒道:“所谓的追杀上古恶魔，其实只是一个圈套，对不对？”
大祭司摇头道:“其中缘由，我等后辈并不知晓。”
林寒沉默片刻道:“力神设计杀害诸神，但剑仙逃了出来。于是，力神门下在业火谷围杀剑仙，所以才有了业火谷中的累累白骨和无尽残剑。”
大祭司叹气道:“我们并不知道业火谷中有什么人，典籍只记载着，力神的宗门合力击杀一人，剑气撕裂天地。从此，力神的宗门消失。”
林寒沉吟片刻，挥剑划出一道裂缝，说:“对面的空间是哪里，我不知道。所以，杀手更不知道。你们快走吧！”
老人吹了一口灯芯，灯光如罩，将二人包裹。老人感激地望了林寒一眼，就抱着大祭司跳入裂缝内。
林寒长舒了一口气，通过大祭司的讲述，他已经知道了厉无绝和剑仙之间的恩怨。但是，囚禁厉无绝的神秘人，是什么身份？慕冲白遇到的危险，会不会与这个人有关？
林寒心里有出现了新的谜团。
林寒缓步走出神殿，朝业火谷一步步走去。隐约间，他猜到了神秘人是谁。
林寒见过他，却不认得他。他就是当年旭阳城破时，凭借一己之力镇压了怨灵之祖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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