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一回府就差人将世子叫进书房。
世子才跨进门，劈头就是梁王的一耳光。
“啪！”
世子被打蒙了，“父王？！”
“别叫我父王，我的脸都给你丢尽了。”梁王怒不可遏地说，“你做的好事！你知道今日早朝发生了什么？陛下叫我先处理家事，再处理国事。”
“你，你这个逆子，存心就想气死我吧？”
世子不敢反驳，低着头站着听训，嘴角扯开一个讥讽的笑。
父王总是如此，从小到大，但凡他在外受一点气，回来就将气撒到他的身上。
府里的姨娘们都羡慕他独得梁王的宠爱，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梁王的爱到底是什么。
梁王见世子一声不吭，气倒也渐渐消了。
“那孩子安排妥当了？你且多关心关心，世子妃怕不会善待于他。”
世子恭敬地应诺，心里的嘲讽更甚。
明明知道世子妃不是个能容人的，还将小儿子记到她的名下，这不明摆着叫她撒气吗？
但世子在梁王跟前，逆来顺受惯了，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正屋里，世子妃正对自家儿子耳提面命。
“你得打起精神来，你父亲将小畜生带进了府来，听说是个文曲星下凡，明摆着就是来夺你继承权的。”
世子妃絮絮叨叨说了好久，梁五刚开始还配合，渐渐地实在不耐烦，回了一句，“母亲，你想多了！继承权哪是这么好拿的？你以为，父亲想给就给？世家大族的规矩摆在那里，你想违反，还得问旁人同意不同意呢。”
梁五漫不经心地说，气得世子妃直跺脚。
门外，世子听见儿子的话，深深叹了口气。
世子妃嫁进来这么多年，还是看不明白世家的那套东西。
儿子说得没错，更换继承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你想换，人家还不想和你交往呢。
谁家会亲近、交往一个外室子出身的王爷？
那不是自贬身份吗？
可怜世子妃，始终圉于后宅这一亩三分地，沉浸在妻妾之争中，短了眼光。
世子没有进门，背着手渐渐走远了。
他走到外室所在的院落，静静地站在院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各种声音，始终没有跨进一步。
宠爱，有时候是一味毒药。
他不想她死，只能远远地看她几眼。
他知道她一直想入府，但他更清楚她入府后的境遇。
所以，他迟迟没有将她接进府，还用其他人拼命遮盖她的痕迹。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听说，是废太子妃向世子妃告的密。
他恨恨地想，总有一日……
可他又泄了气，他能怎么样呢？
的确是他违反礼教，有了外室，还生了孩子，怎么能够怪别人揭露真相呢？
只是这真相揭露的时机未免太巧了吧。
这边太子受伤，梁王刚生出要陛下立梁五为嗣子的心思，那边他的外室便暴露了。
看来，梁王府的一切动静都逃不过有心人的眼光。
想到此，他不禁有些后怕。
他知道梁王府并不如外人看来的混乱。
那么多的姨娘侍妾，很大一部分是障眼法。
但是，还是有人透过乱相窥见了本质。
这一念头刺得他脊背发凉。
他再一次转身跨进了新得的侍妾的院子，不久便传出了欢笑声。
世子妃终于说累了，梁五好不容易松了口气。
他出了正屋直奔马房，驾马去了霍家。
他不放心自家外甥女，那个外甥女倔得就像头驴。
霍家三兄弟都在。
他们此刻正在院子里品茶。
“你们倒有闲功夫，竟还有心情喝茶？！”梁五一进来，看见三人悠闲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妹妹不要了？还是觉得这个妹妹能带给你们荣华富贵？”
梁五气鼓鼓地说。
霍礼先跳了起来，“冤枉啊，舅舅，咱们正商量着葆棋的事呢。”
梁五冷哼了一声，明显不相信。
霍忠也表示，自己三人的确在想对策。
“事后诸葛亮，有p用？当初就说不能让葆棋进宫，结果你们没一人睬我。”
霍忠和霍礼都拿眼瞥着霍义。
梁五恍然大悟，感情就是这个老二在使坏。
他顿时暴跳如雷，“葆棋怎么你了，竟让你弃她不顾？哦，难道你中了进士，得了探花，进了翰林院，就想借葆棋更进一步？”
霍义冷冷地对视着梁五，“舅舅以为我是梁王？”
梁五一噎，祖父的为人，他反驳不得，心中又尴尬又气恼，端起桌上的茶碗一口灌了下去。
茶香四溢，喝了茶，心里的火气倒是散了不少。
“坐下，心平气和地聊聊。”霍义淡然地说。
梁五最杵这个外甥，每每面对他，就像面对上司一般，很不自在。
明明他是舅舅，他是外甥，却好像倒过来一般。
“说吧，我听着呢。”
“当初进宫是葆棋的决定，我反对不得。如今太子出事，太子位怕是保不住的，葆棋该怎么办？”
“怎么办？和离！我来养她。”梁五第一个叫嚷起来。
“和离？哪这么容易？那可是皇族，只有打入冷宫，没有和离的。”霍礼泄气地说。
“那，那就叫太子写休书。”梁五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霍忠摇摇头，“不现实。听说现在太子只认葆棋，近身的事非得要葆棋不可，他怎么肯写休书？”
语毕，四人顿时陷入沉默，周围只剩下风声和园子里的蛙叫声。
“那怎么办？葆棋现在竟沦为婢女，太子可恶。”梁五气极。
霍义推了推眉心，“明日，我先去东宫见一见葆棋，看她有什么打算。”
“可不能再听她的了，万一她还想伺候太子，下半生就给毁了。”梁五再次激动起来。
霍义微微叹了口气，他岂会不知这个道理？
但他当初既然尊重了葆棋的选择，现在又拿什么来劝她呢？
“不然，请静娴夫人帮着劝劝？”霍忠没头没脑地插了一句。
梁五和霍礼都连声说好，“静娴夫人的话，葆棋估摸着会听。”
霍义无奈地叹气，“你们想静娴夫人说什么？劝她和离？假死？抛夫弃子？”
剩余三人顿时哑然。
是啊，静娴夫人也是皇族中人，还是太子的皇婶，她能说什么呢？
“那怎么办？”梁五追问，大有一种不想出办法誓不罢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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