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福凝视着青纱帐中的月怜寒，轻轻地摇摇头，探口气。
“什么人？”这时，拐角处突然有个人影闪过，他大喊一声追了过去。
追到凉亭附近，却看到海俊一个人独自坐在角落里，眼神惆怅：“是我！”
“你这是？”小德福甩动手中的拂尘，坐在他的对面。许是自己想多了，他总感觉海俊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个外国人，在这个国家本来就无牵无挂的。
“这几日，你多了很多心事？”小德福垂眸问道。
说起冷墨睿这个人，他也知道一些，只是他从来都是一个卑微的阉人。
海俊摇头，告诉他，在这个皇宫大院里，他要比许多人都勇敢。琉璃瓦，红墙里的人，那个不是为了生存，明哲保身。
身体上的残缺，却遮盖不住骨子里的那种男儿血性。
“当年我也曾极力的帮过大王，甚至为了公主殿下有个好的归宿，我不惜挑拨公主殿下和冷墨睿之间的关系。”
回想起这些，海俊的眼眸中都闪烁着懊悔的神态。
往事不堪，却依旧历历在目。
“那个时候公主和大王感情好。我……”
闻听小德福这话，海俊欲言又止。
似乎不敢再多说什么。
小德福似乎也懂，端起一旁的酒杯：“杂家敬你！”说完一饮而尽。
他是出名的不胜酒力，却在那一晚上喝的酩酊大醉。
*
次日清晨，有些冷。
趴在石桌儿上睡了一宿的海俊和小德福被一声惨叫惊醒。
小德福直接从石凳上滚了下来，两人对视了一眼，迅速向着月怜寒住的房子里跑去。
当两个人咣当一声撞开房门时，看到月怜寒正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吓得二人连连吞咽口水，不敢轻举妄动。
瞬时，月怜寒呆呆地转过身来，看着他们，嘴角牵扯出一抹怪异的微笑：“干什么这样紧张？我这不是挺好的！就是刚喝茶的时候，一不小心溅到手上了。”
她说的借口，未免太牵强。
方才那一声惨叫，可不像是被开水烫了一下，发出来的。
只是她不愿说，两个人也不想多问什么。
海俊和小德福十分默契的前后走了过去，海俊：“想吃点什么？”
“对！您是喝八宝粥，还是豆腐脑？对！今儿个厨房的白师傅做了您最喜欢的小笼包。”小德福说完，便嗅到了一些异样，尴尬的舔了舔嘴唇，眼神来回的向四周看。
月怜寒却干笑了两声：“呵呵！你们这是干什么啊？你们也知道，如今我身边就只有你们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她都不得不承认，还是希望自己身旁有一些人陪伴着。
“别这么说，时间过了，一切都会好的。”海俊眉头深锁，一双大眼睛更显得忧郁深邃。
月怜寒想也没想，应声问道：“好？”她无奈的展开双臂：“你都看到了，我这样的！还能怎么好呢？”
苟延残喘的活着，被人践踏在泥土里？别人是生活，她却是每日生活在忍字头上的那把刀上。终日如履薄冰。
只是这一夜，月怜寒像是也想通了，既然无从选择，那就服从。
孩子？
夜苍冥，你就真的那么确定，这孩子生下来你就能拿捏住我？虐的就真的是我？
可怜月怜寒抚着隆起的小腹，另一只的手腕处却传来了阵阵的疼痛。不只是手腕，脸上，身上，皮开肉绽的疼，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她。
却敌不过她心头万分之一的痛。
接下来的数月，月怜寒过的十分寻常，深居浅出。
三人一起，过的也有着寻常的简单快乐。
一日，天色灰蒙蒙的傍晚，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的小葵，气炸了：”怎么会这样！这种情况，还怎么和主子汇报？”
丫头咬牙切齿，一拳打在树干上。
“没事不是正好啊！你怎么也想弄的鸡飞狗跳的？”一侧的小春福撅着嘴，不悦道。
小葵一脚踹过去，正揣在小春福的膝盖上：“说的什么屁话，你是没看出来还是怎么？娘娘这是要憋着弄死那个女人，才安心呢。”
“你不是说大王让她生孩子，就是为了折磨她吗？那娘娘不是更开心？”小春福凑上去说。
小葵横着眉毛，一口喷在他的脸上：“呸！你那是什么脑子？我那么说还不是宽慰娘娘的！万一要是那女人母凭子贵，大王旧情难忘，又……”丫头越想越慌乱，若是没了苏烟妙这靠山，那日后在这宫殿的日子，岂不是生不如死？
想着，小葵直冒冷汗，一双贼眼滴流乱转。
不行，现在必须要好好想想办法。
“你怎么了？”小春福拍了她肩膀，吓得小葵整个人激灵了一下。
她清楚明白的知道，面前这阉人肯定是不行，思来想去心里倒是锁定了一个替死鬼。
什么话也没说的她，慌乱的跑开了。
小春福抓抓头，一头雾水：“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呢！折腾什么啊。”
这一切都被海俊和小德福看到眼里。
看样子，这些日子还是要多加注意。
“你们知道嘛！我倒是希望肚子里的这个是个女孩。”月怜寒出神的看着平静的湖面，喃喃的说道，嘴角牵扯出一抹冷笑：”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这样说很傻？你们？”
说了半晌，她也没听到有动静，转过身来就看两个人正在交流的热闹。
“这是怎么了？”月怜寒不解。
海俊反应极快：“没怎么，我们就是觉得，自古身在后宫的女人，您还是第一个想要生女孩子的。还是生男孩子吧，将来至少有个人照顾你，惦记着你。对不对？”
“对啊！男人是力量的象征，日后若是命好说不定还能……“
海俊急忙拉住他，提醒他小心祸从口出。
月怜寒甩动了一下宽大的袖口，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我当然明白你们是什么意思，可我想生女儿，就是想没那么多是非。我想把仇恨了结在我们这一代。孩子他是无辜的。来到这世界上就带着仇恨，对他太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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