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修愣了下,随即才反应过来,李剑山口中所言的程咬金的妻弟,不是卢国公夫人崔氏的弟弟,而是程咬金以前发妻孙氏的弟弟。
对方去世得早,程咬金又和崔氏感情甚笃,很多人皆忘了程咬金以前还有一个出身普通县令之家的发妻。
他看了看下面强作镇定,表情很快恢复如常的孙生,摆手道:“应该不是。”
程咬金平时大大咧咧,甚至行事莽撞,实际上颇有分寸。
科举舞弊这种要命的事,不要说参与了,程咬金恐怕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外甥做了这么要命的事来。
“庆国公将我押来,不知道所为何事?”
孙生等了又等,只看见庆修和手下交头接耳,自己一句也听不见,心里越来越慌,忍不住出声。
庆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不知道?有人指认你参与了科举舞弊一事,甚至唆使他人杀人灭口,所杀之人还是我庆国公府上的人。”
他顿了下,再开口时语气森然了很多。
“还差点将我女儿也杀了,你现在问我将你押来,所为何事?”
孙生惊得猛地抬头看向庆修,震惊得回不过神来。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差点杀了谁?
庆国公的女儿!?
孙生险些吓晕过去,他手撑着地面才没有让自己丢脸地栽到地上。姓刘的那三个据说很能打的仆从,到底在干什么!?
他是让他们杀了那个名叫王大福的人,他们怎么敢对庆修的女儿动手!?
哪怕是刚好被庆修女儿撞破,不得不招认,也好过对对方动手,惹来庆修这尊大佛的怒火!
不行,他一定不能承认此事。
虽说随从对庆修女儿下手是他始料未及的,但是最初的主意是他出的,真承认了,卢国公也未必能从庆国公手里救下他。
孙生扯扯嘴,装傻充愣道:“怎么可能!草民哪有这个胆子唆使别人对庆国公府上的人下手!更不可能有胆子唆使人伤国公爷的女儿!”
“至于科举舞弊更是无稽之谈,草民虽然出身普通,但是读了多年圣贤书,绝不会做这种令人唾弃的事!”
孙生说得信誓旦旦,铿锵有力,只差对天发誓了,看着就像是真的一样。
庆修观察了会孙生表情,一时半会还真判断不出来孙生有没有在撒谎。
王夫子主动投诚,应该不会骗他,可除了王夫子的指控,还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孙生参与了这些事。
王夫子的指控顶多能将孙生暂时扣押,没法给他定罪。
“去将王大福叫来,看他当日有没有见过或者是听过孙生的声音。”
庆修话音刚落,孙生立刻碘着笑脸附和:“正是!草民可与任何指认草民的人当堂对峙,以证明草民的清白!”
这么自信?庆修挑眉,看来不管孙生有没有参与,王大福肯定不认识,或者说认不出对方是谁。
果然。王大福仔细看了看孙生,又听了孙生说话后,摇摇头。
“小人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和那些科举舞弊的人狼狈为奸,”王大福如实道:“但是小人的确没有见过他,当时也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孙生长舒出一口气,笑眯眯地朝王大福拱了拱手。
“多谢,这份还我清白的大恩大德,来日我定会相报。”
比起孙生的彬彬有礼,王大福显得冷淡很多。
来的路上他打听过了,孙生是被王夫子给咬出来的。这种时候被咬出来的人,肯定不会无辜。
王大福有些懊恼,可惜他没能帮上忙,证明孙生也参与了进去。
他小心地看了眼庆修,挤挤眼,暗示庆修要不要他作伪证,他可以现在改口,反正尚未来得及将人送官,现在还是他们说了算。
庆修看懂了王大福的暗示,哭笑不得。
不至于,科举舞弊也好,派遣随从杀人灭口也好,他想惩治罪魁祸首还没有轮到派人做伪证的情况。
再者,王夫子和刘夫子也好,很可能唆使说动他们二人下杀手的孙生也罢,无非是为了掩盖科举舞弊。
只要将参与科举舞弊的人连根拔起,他可以再慢慢从中找出所有和这场杀人灭口行动有关的人。
他轻摇了下手,示意王大福不用做伪证,同时吩咐道:“将人押下去,明天一起把人押到京兆府。”
次日一早,庆修就带人,押着王夫子三人往京兆府而去。
此时,京兆府内,京兆府尹满头大汗,不停用袖子擦拭额头,后背更是被汗浸湿了,也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为眼前闹腾的局面。
几日下来,他们核查了金榜上所有名单,筛选出一批名次和平时学识不太符合的考生,足足有十几人。
魏王的脸色当场就黑了,看得京兆府尹噤若寒蝉。
以往科举不是没有作弊的情况出现,肯定也有他们未曾发现的,但是顶多是一两人而已。
有胆子、有本事联合十几人舞弊,甚至舞弊成功,背后的人来头必然不小。
京兆府尹当真是不想掺和这种事。诚然,他官职是不低,可长安城这种掉块砖瓦也能砸到公侯的地方,他一个京兆府尹哪里够看的?
科举舞弊幕后之人来路不简单,对方不敢对付魏王,对付他一个小小京兆府尹却是不在话下。
偏偏这桩事,还就落到他头上了。
京兆府尹看了眼堂上面露悲愤,名为张漫的书生,还有曾为同僚,今为了替儿子申冤辞官的两个死者父亲,苦闷不已。
当初他们前来报官,他听说和殷元这个侯爷有关,死去的两个书生还在金榜下大肆质疑殷元的名次有异常,立刻就决定不管这件事。
既然他们发现的尸体是悬梁而死,那便当这两个书生是悬梁自尽便是。
他们管不住嘴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只死了自己,没牵连家里人已经万幸了。要怪就怪他们自己吧。
反正他是不想淌这趟浑水。
他当即以“悬梁自尽,与凶杀案无关”结了案,还看在同僚的情谊上劝告提醒了两句,继续追究于他们百害而无一利。
哪知道,他们非但没有听进去,还胆大包天,纠结了一群士子,不仅要替这两个书生讨公道,还翻出了科举舞弊案!
而他这个当初置二人尸体疑点于不顾的京兆府尹,直接被盛怒的陛下命令协理这桩案子。
不仅不得不淌这趟浑水,这趟浑水还被搅得更浑了。
可惜他再不愿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将功赎罪。否则,陛下追究他潦草结案,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但兴许是他有潦草结案的前科,魏王殿下很不待见他。他唯有夹紧尾巴,老老实实的听吩咐,魏王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结果,上有一个魏王压着,左有同为协理科举舞弊案的刑部尚书,现在又来了个庆国公!
这三人人人官职都比他高,人人都能使唤他。他一个京兆府尹夹在这三人中间,可以说一动也不敢动。
除此之外,他们查出来的十几人,虽然不是各个都权势滔天,但是里面只要有几个权势滔天的人,就足够让他们寸步难行了。
他们有本事扫清尾巴,也有本事向他们施压,更有本事在面对询问时候,依然趾高气昂,极度不配合。
纵使魏王亲自出面,也有不少人根本不给魏王面子。
几日下来,涉嫌舞弊的可疑人是查出来了,证据却是半点也找不到。
不要说将他们收押审问了,他们只能派人将人传来,还要百般伺候好对方,再绞尽脑汁哄对方开口多说点可能有用的东西。
有时候对方还不一定会来!
一场询问下来,被询问的人怡然自得,他们这些询问人的,反而累得不行。
今日清早,他们传唤这些人过来,好几个仗着家大业大,只看在魏王面子上,找了些还算说得过去的借口,推辞不来。
来的这些,也是任他们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京兆府尹觑了眼脸色越来越黑的魏王殿下,又看了看老神在在的刑部尚书,最后落在捏紧拳头,愤愤不平的张漫身上。
他摇摇头,今日恐怕又是无功而返了。
“魏王殿下,既然无事,我等是不是可以走了?”一个家中有人在朝担任要职的书生,朝李泰拱了拱手,作势想走。
李泰还没来得及说话,公堂外却先传来一道声音。
“急什么。”
庆修昂首阔步地走进来,轻瞥了眼刚刚提出想走的人。
堂内所有人,在看见庆修一行人的时候,脸色骤然变了!
李泰猛地起身,高兴地快步迎了上去。京兆府尹和刑部尚书也略松了口气,面露喜色。
张漫几人怔愣过后,随即目光灼灼地看着庆修,眼底带着期盼。
论官职爵位,庆修只是国公,肯定不如李泰这个皇子王爷,但是庆国公的名号,却比魏王的名号响亮多了!
比起在朝堂站稳脚跟不久,朝臣尊敬但并不害怕忌惮的魏王,庆国公才是那个真正能够压住那些权贵焰火的人!
只稍想想庆修以前是怎么整顿世家,整顿权贵的,满朝文武面对庆修时都要仔细斟酌掂量。
有庆国公出面,那些仗着家世嚣张跋扈的人,这下气焰可嚣张不起来了。
和张漫等人相反,被传唤来询问的人脸色纷纷变了。
庆国公的爱女遇袭,涉及科举舞弊案。
庆国公震怒,陛下准许庆国公协助魏王调查科举舞弊。
庆国公以雷霆之势抓了书院的两名夫子。
三个消息,早在他们中间传开了。这会他们看见庆修带着王夫子和刘夫子,还有孙生过来,心里顿时咯噔了下。
“问出了一点消息,打扰你们问讯了。”
庆修嘴上说着打扰,脚却直接往堂上走。机灵的衙役已经拖了张椅子过来,放在魏王旁边。
庆修也不客气,掀了下衣袍坐下了。
他看向李泰三人还愣愣站着,“不是要查案,还愣着干什么?”
三人回过神来,重新落了座,京兆府尹识趣地把自己椅子往旁边挪了挪,给庆修空出位置。
“先生可是审出了什么?”李泰迫不及待地问。
庆修:“是审到了点东西,你们呢?”
李泰苦笑着摇头,“没有证据,这些人根本不愿意开口。”
说着,李泰也是倍感不解,“我怎么都查不到他们是怎么舞弊的,明明知道他们有问题,但就是查不到实证出来。”
“没事,找不到实证,只要能撬开他们的嘴就行。”
庆修语调轻快,看着面前这些狡辩了数日的嫌疑人,再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科举舞弊,你们所有人,当真是什么都不知,也不曾参与?”
废话,他们就算知道,也不可能承认。一旦承认了,他们前程尽毁不说,还有牢狱之灾,性命危险!
在场众人不知道庆修为什么还要问这种答案明显的问题,但是他们还是稀稀拉拉地开口了。
“庆国公明鉴,我们绝不可能犯下这等大罪啊!”
“科举舞弊这种小人行径,我们怎么可能会做?又怎么会知道与科举舞弊有关的事!”
庆修半点也不着急地等他们说完,然后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单,将上面的四个人名念了出来。
“我带来的三人,你们应该认识,这是从他们嘴里审问出来的名单。”
“污蔑!这是污蔑!”被点了名字的四人中的一个,指着王夫人怒道:“姓王的!你为何要污蔑我!”
“还有姓刘的和姓孙的,你们两个也是,为何要害我!?我何时参与过科举舞弊的事了!”
根本没有供出名单的孙生白白挨了四处传来的眼刀。
关他屁事!孙生硬生生吞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骂声,他分明没有承认过自己和科举舞弊有关,更遑论供出名单来!
可王夫子和刘夫子认罪了,不仅把他供了出来,还供出了另外四人。
他被庆修押着一同进来,这些人便以为庆修得到这份名单,还有他的一份功劳。
偏偏名单上的四人,皆是与他有过接触的人!
孙生百口莫辩,只能苍白地道:“胡说!我根本不知道科举舞弊的事,能供出什么名单来!?”
众人瞪着他没有吭声,神情俨然是不信孙生所说。
被点了名字的四人则顾不上孙生三人了,痛斥了一顿孙生三人后,他们急忙看向庆修。
“庆国公,他们这是狗急跳墙,逮着人就咬,我们没有做过科举舞弊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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