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看着面前的人就来气,今日下朝后,他正美滋滋地品着美酒。这个多年不联系的妻弟,忽然前来拜访。
他猜到对方是有事相求,但是已经去世的发妻孙氏,当年与他共患难,也算得上是贫贱夫妻了。
孙家少有求到他面前的时候,帮扶发妻家族一把也没关系。孙家孙父只是一地县令,真有事求上门,想来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于是程咬金心情极好地招待了。
看见妻弟带了自己书生打扮的儿子前来时,他也没有多想。
哪知道,对方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则惊得人三魂七魄都要散了。
孙旗居然称自家儿子要参加今年科举,因为不是很有把握,所以想找他帮忙疏通关系。
“不一定要见到三位考官大人,能请他们,或者下面的人在阅卷时候,手下留情就行。”
程咬金听见孙旗这话,当场就将酒喷了出来。
去他娘的疏通关系,去他娘的手下留情,这不就是叫他帮忙贿赂科举考官,让孙旗儿子的卷子能够高中吗!
这他娘的不就是科举舞弊!
不说程咬金能不能办到,就算他能办到,这种科举舞弊,能踩中陛下底线的事,他真做了,那才叫玩完了!
孙旗被程咬金一顿吼,非但没有害怕瑟缩,反而愈发不忿,梗着脖子瞪视程咬金。
“姐夫!你这话说得就难听了,什么叫科举舞弊,这只是未雨绸缪!请那些大人高抬贵手而已!”
“我不信这科考能干净到哪里去,我这般做,只是为了防止有人已经收买了考官,生儿原本能上,也因此被人挤掉下去罢了。”
孙旗说得正气凛然,理直气壮。旁边的孙生低眉顺目,一声不吭。
程咬金颇感心累,“这次乃魏王殿下主考,断不会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说着,他不想再给孙旗开口的机会,径直道:“外甥千里迢迢来长安赴考,离科考开场还有段时间,我给你们租间比较清静适合温书的院子。”
“再请个夫子,帮你……”用庆国公的话来说叫什么?程咬金回想了下,拍拍脑门道:“帮你考前针对性复习。”
孙生这才开口说第二句话,“外甥,谢过舅舅。”
第一句则是进府门与程咬金打招呼的话。
孙生低眉顺目的,对程咬金的安排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孙旗却不干了。
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盼着他今年高中,光宗耀祖呢。
为此,他不惜拉下脸面,来求昔日姐夫帮忙,以保证儿子能高中。
谁知道,程咬金竟然这么不给脸面,这么点小忙也不愿意帮!
孙旗甩袖怒喝道:“卢国公当真是发达以后就忘记昔日的发妻一族,难得请你帮一回忙,竟然都不愿意,反而拿这种小恩小惠敷衍我们。”
“卢国公,当真是好得很!我今日算是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可惜啊!阿姐走得早,也幸亏阿姐走得早,不然谁知道会被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欺负成什么样!”
话罢,孙旗带着孙生,怒气冲冲地走了。
突然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程咬金,恼火地咒骂了声,“老子要是真忘恩负义,不管孙家,还用得着花精力接待你!?”
“奶奶个腿,忒不讲道理了,咋有这样的人。”
程咬金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一挥手道:“算了,不管他们了,给他们准备间院子和夫子,他们乐意接受就接受,不乐意拉倒。”
让他帮忙科举舞弊,真是够能的!
崔氏用茶盖拨了拨茶沫,慢悠悠地抿了口茶,对程咬金吩咐下人去办的事视若无睹。
等程咬金讨好地转身哄了她好一会后,她才不紧不慢地提醒他。
“你最好派人盯着他们,当心他们给你找了个大麻烦。”
敢大大咧咧将科举舞弊挂在嘴边,还说得理直气壮的人,怎么看都像个惹事精。
还有那位孙生,看似老实乖巧,全程没说几句话。
可他是没提让程咬金帮忙舞弊,对他爹所提的要求,不也是半点也没有反驳吗?
这样的人,反而比那位孙旗心机更深,更能惹事。
程咬金大大咧咧地一摆手,“行行行,我派人多留意。”
他没怎么将崔氏的告诫放在心上。没他帮忙,孙旗的能耐,能在长安城里惹出多大的事来?
顶多是与谁发生点什么摩擦口角之类的,没了他,孙旗真能给他干出科举舞弊的事来不成? 程咬金没想到,崔氏的话一语成谶,孙旗和孙生还真给他惹出了收拾不了大祸。
……
孙旗离开卢国公府后,坐在马车上愈发气闷。
此次过来,他是打着程咬金肯定会同意的想法来的。一来素闻姐夫颇为仗义,应该不会不帮他们,二来,这也只是件小事,姐夫开开口即可。
庆国公乃是魏王殿下的老师,颜老爷子与庆国公是亲家,姐夫和庆国公关系不错,庆国公又娶了崔氏女,双方更是亲上加亲。
这种小事,姐夫开口了,魏王他们看在庆国公的面子上,肯定会睁只眼闭只眼。
开口说几句话的功夫,根本不费力气,姐夫不大可能会拒绝他。
哪知道,程咬金居然拒绝了他,拿点三瓜两枣的小恩小惠就想将他打发走!
他真是看错程咬金了! 孙生低声道:“父亲莫恼,事情还没到最差那步。”
“生儿,为父知道以你的才能,很有可能能考上进士,可这朝堂的水啊,深得很,没有人在里面保驾护航,你指不定就被那个比你差,但是比你有势力,为了高中硬生生将你名字挤下去了!”
孙生淡淡笑了,“父亲放心,儿子劝您去找卢国公帮忙时,就留了后手,以防卢国公不愿意帮忙,我们便束手无策的情况。”
孙旗眼睛微亮,迫切地道:“你素来点子多,快说说,还能有什么办法?”
“前日,我接触到几个书生,他们在讨论……科考试题。”孙生说话声愈发小了,“他们在科考前,就能拿到试题。” 有了试题,哪里还用得着担心考不上?
孙旗又惊又喜,拉住孙生不放心地问:“你确定?你确定那是真的试题,不会诓你?”
“是真的,除了我,还有其余一些学子也在想办法接洽,能有这个机会,费了我不少力气。”
孙生神情有些自得,他虽然称得上官宦出身,但家里除了程咬金这位早已经另娶,不将孙家放在心上,也不怎么联系的卢国公外,官职最高的也不过是县令罢了。
在长安,一个县令芝麻官,和普通百姓没什么差别。
而能够拿到试题的人,无一不是有钱有势,或是才名杰出,少有他这般出身能拿到获取试题名额的。
不过……想要拿到试题,还差一样东西。
“父亲,这试题,别人也不是白白冒险替我们传出来的。”
孙生大拇指和食指搓了下。
孙旗顿时明白过来,“钱?好说,只要你能高中,多少钱爹都给你找来!”
孙生比了个数,孙旗看了顿时闭上了嘴,神情犹豫,“这么多……我得想想能从哪里找来。”
“卢国公不愿意帮我们疏通关系,总不能连这点银子也不帮忙吧?”孙生提醒道。
孙旗一拍大腿,“你说得没错!他要是不给,那就休怪我到处嚷嚷他忘恩负义了!”
……
楚州。
“楚州民情现在怎么样?”
“沸沸扬扬,所有人都在议论决堤一事,许多人要求府衙彻查。虽然很多人不愿意相信决堤会与太子殿下有关,但是,不是没人怀疑。”
庆修闻言,微微一笑。毕竟任凭李承乾再怎么想法子洗掉自己的嫌疑,依然很难合理解释所有地方。
只要找出疑点,点明疑点后再传开,足以让百姓们在心里种下疑虑,然后就会回想起往日李承乾身边的东宫侍卫所做的种种。
包括现在李承乾和身边人的一举一动。
李承乾现在再想有任何销赃举止,都没办法做到,一举一动都会被人下意识放大。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家将老牛忧心道:“再找不出证据,阎大人恐怕也没法继续在楚州逗留了。”
庆修轻叹,“当时情况混乱,凿毁堤坝时东宫侍卫必然是深夜前去,难有人瞧见。”
“洪灾发生后,他们销会迫于时间紧迫,不得不白日前去销毁证据。但是也未必那么巧,有人看到了。更不必说洪水过后,堤坝决堤,很多痕迹和证据也被冲刷掉了。”
这件事确实不好办,否则庆修也不用走到利用楚州民心民言这步。
“现在只能等,等可能存在的目击证人出现,等满城传言,人心惶惶时,联系很可能并不知情的禁卫军,取信他们,从他们处拿到东宫侍卫的行踪。”
同在一个屋檐下,面对又是同样警惕的禁卫军,东宫侍卫难以做到没有痕迹地进出。
庆修原本打算再等两三日,等风言风语传至巅峰时,再出手。
结果没想到,他需要的东西,很快就被人送上来了。
……
程处亮觉得很不对劲。 这几日楚州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劲。
从有人有胆子诬陷太子开始,他就觉得楚州风向不对了,像是风雨欲来。
今日,他从外面回来,更是被灌了一耳朵的决堤之事,灌得他也觉得决堤是人为,不查清简直是上对不起苍天和君上,下对不起黎民百姓。
不是,他一个大老粗,职责就是保护太子安危,查案的事他哪里插得上手啊?他又不懂。 话虽如此,他也忍不住惦记着这件事。
回来后,顺口问了嘴下属,“那天我们看到东宫侍卫从堤坝那边出来是什么时候来着?”
他当时没留意时间,看到东宫侍卫从堤坝那边走出来,也只当他们是去检查堤坝。
故而衙役们出去查问百姓,查问得来东宫侍卫们是末时离开的,他也没多留心,只当自己也是末时看见的。
这会风言风语和各种阴谋诡计的猜测听多了,难免心里也犯起了嘀咕,程处亮就顺口问了嘴。
被问的下属愣了愣,“我也不太记得了,将军稍等,我去找其他人问问。”
程处亮点点头,依然没怎么放在心上,转头先回了房间。
哪知他回房间没多久,方才去问时间的下属震惊地跑了进来,“将军!事情不对劲!”
“哪不对劲了?”程处亮随口一说:“难道我们不是在末时看见那几个侍卫的?”
“不是!”
程处亮猛地站了起来,“说清楚。”
“六子时间记得最牢了,那会你不是刚好扶起了一个摔倒的小姑娘吗?六子那会就有留意过时间,当时快末时三刻了!不可能是末时!”
程处亮眉头狠皱,“六子记得时间的话,那他应该早知道东宫侍卫撒谎了,他怎么一直没有说?”
说话的禁卫军小心地觑了眼程处亮脸色,“六子说,寻常人,没人敢举报太子殿下。哪个指认太子殿下身边侍卫的人,十有八九是魏王的人。”
“这事涉及到了魏王和太子的争锋,他觉得咱们假装不知道最好。”禁卫军声音越来越低,
“其实我觉得六子说得也挺对的。”
“事情真是太子所为的话,那咱们不开口,魏王没能找到证据指认太子呢?难不成就任由害死这么多楚州百姓的人逍遥法外!?”
“不仅逍遥法外,还拿到了支援赈灾楚州的功绩……”程处亮代入楚州百姓想一想,顿时觉得膈应不已。
禁卫军支支吾吾,“可是咱们帮了魏王,很可能会被打成魏王一党。”
闻言,程处亮冷笑了声,“说出真相就是魏王一党了?那这天底下也用不着有人查案了,只管顾着皇子纷争便是!”
想起洪灾当日,他赶上山时,沿途看见的那些慌乱奔逃,绝望不已的百姓,程处亮就觉得自己太阳穴一抽一抽地发疼。
“那咱们要去告诉阎大人这件事吗?”
“自……慢着。”程处亮忽然想起一件事,“东宫侍卫销毁证据时我们看到了,那他们前去凿毁堤坝时呢?”
“就算他们深夜前去,我们禁卫军也有人连夜值守,不排除有人见过他们出去的可能。”
一个可能是巧合,巧合太多就不再是巧合了。
东宫侍卫曾鬼祟外出的话,又堤坝附近徘徊许久,还撒谎收买人做假证……这些种种加起来,几乎可以确定,决堤一事,罪魁祸首就是太子!
程处亮:“去!将洪灾前所有值夜班的表拿过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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