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在所有人的眼中一分为二，看上去就像是被斩碎的天空。
而随着万丈门户的消散，有着磅礴雄浑的力量从中涌现出来，朝着四面八方弥漫开来，看起来很像是突然起了一阵大雾，李子冀就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并未阻拦什么。
这些溢散之后的能量固然庞大，但太过于分散，并且失去了万丈门户的牵引，即便是被其余人吸收到体内也不会有危险发生。
当大雾散去，无数人注视着在半空之中负手而立的那道身影，在接二连三的震惊之后都是忍不住生出了浓浓的敬畏。
尤其是许多年轻修士的眼中，更是露出了几近狂热的目光。
他们看见了什么？
面对二十几位北海大妖，李子冀不仅不落下风，甚至斩杀一人，重创二十二人。
那些跌落海中的北海五境已经浮出了海面，狼狈不堪的站在地上抬头看着，满脸的铁青苍白，以及隐藏极深的一抹恐慌。
一人双极境。
这是何等程度的天资？
这是何等程度的机缘？
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李子冀如今的实力竟然已经提升到了这样的程度，放眼天下，六境不出还有谁会是他的对手？
六境之下第一人。
他们心头猛地一颤，竟然是生不出什么继续动手的念头。
周池也在看着李子冀，他要想的更多，因为他和李子冀接触的更早，算是见证了其从微末到如今的变化，他的神色微微动容着，却在极力的压制。
那并非是畏惧或是敬佩，而是迫不及待想要与其交手的冲动。
但他深知现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包括未来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所以他只能将这样的冲动压制住。
李子冀感受到了周池释放出来又压制回去的战意，他低头看去，二人的目光在许多年后重新对视在了一起，他们从前算不上是对手，因为彼此境界差距不小。
现在境界相同，却依然算不上对手。
“多谢。”
他开口道了一声谢，算是对先前周池出手阻拦楚如风的认可。
周池没有开口，只是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潮海大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且就发生在北海的家门口，那么北海之主对此是一定有所察觉的，可现在却无动于衷，仿佛不知，那么所表达出来的态度就很清晰了。
这位北海之主不会插手这件事，其余大修行者注定不可能对李子冀造成什么威胁。
曾经的后起之秀，如今已经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天下任何一处地方，周池迈步离去，洛圣都也是盯着李子冀看了一会儿，旋即转身一同离开。
李子冀微微垂眸，没有与洛圣都交谈。
二人以前算是志同道合之人，志同道合的人彼此之间自然可以是朋友，只不过在发生了顾春秋和洛神都的事情之后，两个人虽然依旧志同道合，只不过再也不可能是朋友了。
他的身影自半空之中落下地面，北海之主没有出现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也是他只杀了一个人而没有将所有北海大妖全部杀死的原因。
此事上不得台面，北海也不想大张旗鼓，所以北海之主能够装作看不见，但李子冀若是要大开杀戒，那无异于是逼其出面。
届时无法收场。
何况，他这次来北海，还是有求于人。
四周的一众北海大妖不敢开口，远处无数人心中的惊意渐渐压下，转而依然生出了一如开始那样费解的念头，不明白李子冀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这当中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楚如风受的伤很轻，但他却已经没有了再和李子冀动手的想法，这一战让他真正见识到了对方的强大，强大到了即便是他都无法再生出什么杀死对方那种荒唐念头。
“你不应该阻拦。”
他只是沉声喝道。
李子冀问道：“为何不该？”
楚如风道：“你应该知道这有多重要。”
李子冀反唇相讥：“是对天下重要，还是对你北海重要？”
楚如风寒声道：“你很清楚，就算是北海野望巨大，最起码我们实现的过程是一致的，倘若你失败了，倘若中途发生什么变故，若不提早准备，届时很可能功亏一篑。”
这是摆在台面上，最浅显的道理。
虽然冷酷，却是事实。
而在这轮回破灭的不定世间里，最需要的就是这种冷酷，有时候一丝一毫的怜悯拖沓，都会酿成大错。
李子冀神色不变：“你们可以在我失败之后这么做，但决不能在我失败之前这么做。”
楚如风怒斥道：“妇人之仁！”
李子冀道：“也许，我只是更有信心。”
楚如风阴沉着脸不再开口，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今日的结果。
李子冀平静的看着他，同样不想在这件事上争论什么。
十二宫说得很好听，其实归根结底依然是逃不脱求活二字，站在这里的数亿人在他们眼中早已经不是什么修道者，而是无数重启轮回的养料。
也许可以站在冷酷的角度承认十二宫的做法是对的，可倘若那些被牺牲的人里是自己呢？
是自己的亲人挚友呢？
倘若真的到了必须做出抉择的时候，李子冀不会阻拦，他会沉默的等待着异教的收割，因为那是为了让世界延续下去所必须要做的事情。
但现在还没到那种地步。
当年木木问过他的问题，现在还没到必须要选择一个的绝境。
人总是习惯将自己放在获得好处的一方，从不会想自己也会沦为牺牲品。
李子冀不想贪婪的留下每个无辜的人，但他想尽可能的留下每个无辜的人。
为万世开太平的话，他无时无刻不在这条路上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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