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想说我理解你，慈，我清楚你的脾气，不到万不得已你是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的。是的，万不得已，但既便是万不得已，你这次的错误也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犯下的，整个铁勒将要承受你冲动的代价！”
两人久违地出现在了明根事街的铁勒基地里。此刻的丘比乐无比激动，绕着慈的办公桌绕了一圈又一圈，即使如此，也无法平息他的震惊与失望。
慈没好意思坐着。他就站在办公桌后，低着头，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丘比乐的苛责，不，这不能算是苛责，丘比乐只是在一次又一次地复述事实，铁勒可能会因为他的冲动付出惨重代价。
“我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但是王文醇根本就没想过做什么小动作。”
慈的双拳紧握，放在办公桌上，仅仅是无意识下释放的力道就让桌面凹陷。
“我全想错了，王文醇自己只不过是陪衬，他请来的人才是杀招。宣传部的那个人是导致我家族没落的主要推手之一，他毫不掩饰地嘲讽我的家族。海关的人为了谄媚道郎，用各种当场编造的虚假消息污蔑铁勒。拍卖会的人自豪地宣称自己掌握着无限城百分之三十六的人口买卖交易额。但是，丘比乐，这些我都忍住了。”
慈看向丘比乐，祈求原谅，丘比乐拒绝与他对上眼睛，他的烦躁丝毫不减。
“我说过，我很想理解你，王文醇用这样下作的手段，说明他很急，只要你不急，铁勒就是最终的赢家。究竟是什么让你失去了理智，将铁勒推上了悬崖？”
“他们向七灾谄媚，认为主宰王的屠杀有助于基因低等的人类消失，认为智慧王发动的灾难给了他们发展的机会，认为爱情王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给他们当老婆都不够格。”
“我明白了，你如果什么都不表示的话确实相当于让铁勒受辱。不过我想我有建议过你全程录音，我给你的道具被发现了？”
“没有，但是那场饭局持续的时间很长，我没找到使用药物的机会，细胞崩坏术在我体内胡乱冲撞，我没法保持冷静。”
“这是阳谋，那老鬼孤注一掷，但是他成功了。”
丘比乐高举双手，表示放弃。
“只要你能忍到结束，我们就可以利用他们的蠢话来扳倒他们，不主动反驳的饭局牵头人也一定会遭到严重的波及。他认定了你会出手攻击他们。你被吃得透彻啊，慈。”
“对不起，我不是个合格的领袖。”
“合不合格的领袖都不该说这样的话。”
丘比乐走到慈的身后，跳起来将慈摁在了椅子上。他的手臂已经恢复，只是还不敢制作精细的道具。
“你要是劳斯家的好男儿，就给我担当起责任来。不过你已经是了，所以我们一起想办法吧。”
慈很感动，摘下眼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我理解你，慈，而且你做得很对，无限城内可能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做得比你更对。可惜它不够好，但这绝不是你的错。我不知道铁勒的未来会怎么样。但我一定与它共同存亡，只因为你是我们的领袖。”
“我知道了，丘比乐，现在，让我们来想想怎么弥补这个过错吧。”
丘比乐走到沙发附近，拿出了忒蓝德之前一直在翻阅的电话本。
“我们就不用考虑挽回关系了，没得治，我们要考虑的是他们背后势力的态度，只要他们不在关键时候落井下石就谢天谢地了。经过这次事件，我们有必要整合我们的力量，确定到底哪些是朋友。慈，蒲公英蟑螂的事情需要往后拖，将这件事优先处理，反正只要它还在我们的掌控中，局面就起不了太大的风浪。”
“我会去一一确认的，但是，嗯，有很多人我很久没联系了，我不知道要怎么样去接触才得体不失礼。”
丘比乐回到他的位置上，拿上了他的咬棒，他必须得发泄一下。
“你给我列个名单，我帮你把关。”
丘比乐从汀阿郎练符文的纸张中抽出一叠，两人很快就填满了一张。
“我们认识的一级以上的官员你是真的从不联系啊。”
“我真的讨厌他们，我没有兄长那样包容万物的宽阔胸襟……或者视一切为蝼蚁的偏执。”
“这一批人只能慢慢修复关系，不过必须要赶紧取得联系。我们不是最近要举办一个宴会吗？”
“你打算……”
“这是个现成的机会，宴会这种东西向来是突破口，好好和他们接触一下，多和他们交流。我记得李议员最近很烦恼三川地区的流浪汉阻挡了房产开发的进程，我们找个借口主动帮他处理这件事；我们的经费还有多少？不够就去借，我们和中间人联盟的关系绝对不能出纰漏，他们最近在开拓新的业务，我们要积极参与。融资，买货物，讨好也罢，合作也罢，让他们明白铁勒还很有活力。”
“忒蓝德会恨透我的。”
慈摇了摇头，但是他还是将丘比乐的建议记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打算实行。
“他准备这宴会可能用了三个月，尤其是在汀阿郎进来以后，他真的是费尽了所有的心血。不但把今年年会和迎新会的所有工作包了，他的安排也是十年内铁勒里最盛大的。”
“我不想再加深你的罪恶感，但是我还是要说：你以为这是谁害的？把忒蓝德提交的计划书给我看看，我们必须要大刀阔斧地改动。”
丘比乐在沙发上的枕头下找到了忒蓝德的计划书，他打开后大为震撼。
“这是那个家伙的字迹？他居然按照格式来写的！我头一次盯着他写的企划书看超过五秒还没头晕。”
“可见他是多么害怕自己的企划没被通过。”
丘比乐也有些心虚，他将门锁上后再打开了企划书。
“太巧了，无论是规格还是位置，基本不需要变动就能够使用。时间，菜式，活动，很详细啊，假如他平时的报告书有这东西质量的一半，我能少多少白头发。”
然而丘比乐的决心不会因此改变，他将计划书放在了慈的面前，慈假装没看见。
“可惜流程要全部大改，而且参加的人员一定需要全部变动，只有核心人员能够参与这次宴会，不然会让人觉得我们不够重视。我们还需要追加经费来接待客人，忒蓝德联系的艺人团体不适合我们的主题，我们还得支付违约金。”
“唔，唔，你先看着办吧，我都没意见。”
“你可以没有意见，但是麻烦在这里签个小小的字，你已经同意了这份企划书，我是没有权利变动的。”
此时此刻慈才开始真正后悔，他不应该在王文淳那里动手的。现在他得亲手撕碎忒蓝德的心血，这就是冲动的代价。
慈又认真看了一遍原来的计划。
“我们可以保留这份文件，延期执行。忒蓝德好像想把汀阿郎作为主角在这次宴会上介绍给大家，这家伙对汀阿郎比我还上心，我一开始还当他只是面对猫猫狗狗的那种三分钟热度，看来我错得离谱。”
“至少今年不可能了，流程和格式可以保留，规格是不可能的了。我们很快就要全面开始运营我们在无限城的布局，还有几份新的工资，汀阿郎也需要一个自己的研究室，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说到开支，我们给忒蓝德的经费够这种规格酒店吗？”
慈更加懊悔，那孩子肯定自己往里面贴了不少钱。
“就当我们借的他的……他居然还准备了现金红包？这数量刚好可以用来应急。”
“丘比乐，你不会打算……”
“祸不是我创的，字不是我签的，他要找你闹也不管我事。”
“我倒是宁可他闹腾一下。”
丘比乐负责对宴会进行修改，慈继续安排着自己最近几天的行程。
邀请吃饭，以汇报上次任务残留事项为借口去拜访，给某个大人物都子孙送上一份豪华大礼……这些事务很快就填满了纸张还有慈未来几天的时间。尽管这类事务往往能占据人绝大多数的精力，但是说不定还不会起作用。
“喂，我回来了，怎么突然把门给锁了！”
两人同时一激灵，手忙脚乱地藏起了他们手中的事物，然后才给忒蓝德开了门。
忒蓝德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像是才跑完长跑。
“扭扭捏捏的锁什么门啊，不会聚众看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忒蓝德将整袋致幻毒物放在了慈的桌子上。
“这东西就是你们要找的最新药物，它能把人变成半虫，赶快给我把原因和解药弄出来，听明白了吗，最好在宴会之前弄出来，实在不行弄点抑制剂也行，明白了吗？”
说完，忒蓝德就风风火火地往回冲，慈都还没来得及点头。
“记住了啊！”
他撂下一句充满威胁气质的请求，离开了铁勒。
“丘比乐，你说我教导的哪一步不对，让她一点没有十四岁女生应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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