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太了解他了还是他的表情实在太容易懂了，青棠几乎一下就猜出了他的心理想法。
她想也没想直接开口制止他这个危险的想法。
“不可以打红玉的主意。”她警告的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
邬治一僵，他把心内这个危险的想法埋了下去，可心里又升起一丝不甘心。
与小琅融合了的邬治，自然也将小琅对青棠的感情全部吸收。
下意识便想要听她的话为她着想。
当然，青棠将这归功于强大的剧情之力。
两人默默无言许久，青棠率先开口，她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可神色却十分莫测。
“你的伤不疼吗？”
深凹进去的胸膛，几乎压到心脏，可他却像是没有察觉一样，脸色都没什么变化。
听见她这么问，邬治才后知后觉她好像有点不开心。
疼当然是疼，血肉之躯，怎么会不疼。
只是，他并不想要她担心，也不想要她知道他是怎么受的伤。
他随手按在自己凹陷的胸膛，面色不变，手掌蕴出一阵红光，凹陷的胸膛随着他的动作慢慢鼓起，发出令人牙疼的咔咔咔声。
他结束动作，拍了拍自己已经鼓起的胸膛，非常镇定自若地道：“不疼。”
青棠看着他苍白的面容，轻轻笑了笑。
“你说不疼那就不疼。”
死鸭子嘴硬。
邬治并不知道自己的脸变白，他是妖王，从小到大因为血脉和天赋的原因受伤都是屈指可数。
别人杀不死他，就连他自己也杀不死自己，这是他的秘密。
可惜有人不知道，竟设法在他闭关的时候摆了他一道。
因为回魂草没有用，他又不能动褚红玉，青棠的生命肉眼可见的正在慢慢消散，邬治不想要她消失，却不知该如何去做。
“好了，别再想帮我续命，最后的时间，我们不如到处走走玩玩。”
“活了那么久，我还没怎么出去。”
邬治看着她坦然接受自己命运的样子，心里不知为何很压抑。
“好。”他声音有些哑，却还是答应了。
在和褚父褚母打过招呼后，青棠谁也没带，跟着他离开。
褚父褚母许是也看出她没有对少日子，对于她的要求无不应答，只是最后还是希望她能够回来。
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故乡，死在自己的家里。
看着他们因为她的事而染上忧愁的眉眼，她不太会说一些煽情的话，，便只能尽量自然轻松地答应他们。
两人离开的时候，晏宿默默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想到什么，青棠低声和褚父褚母说几句话。
褚父褚母微微讶异地看了晏宿一眼，却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妖界的海。
妖界的海不是清澈的蔚蓝色，而是一片看不见底的黑，看上去平静无波，可仔细凝视便会发现里面有许多面容狰狞的妖怪。
邬治背着她，沿着海边缓慢地行走，两人的头发被风吹的纠缠在一起。
海里的妖怪察觉到活人甜美的气息，跃跃欲试，却又在闻到一股令人恐惧的气息时缩会海里，再也不敢探出头。
妖怪没有赏海的习惯，并且这里的海也还在算不得美丽。
因此，硕大的海滩只有他们两人。
青棠靠在邬治的肩膀上昏昏欲睡，因为身体越来越差的原因，最近她都很嗜睡，做什么也没有力气。
邬治总是想办法逗她开心，让她精神一点。
可是，他的故事也不知道是谁和他说的，或者是他自己编的，总是很奇怪。
青棠打了个哈切，泪眼朦胧地懒声道：“你这编的都是什么故事，怎么都是坏人胜利，邪不压正啊。”
邬治勾这唇道：“这世界总是正义的一方胜利，千篇一律，十分无聊。”
“我如今将二者颠倒起来，你便生了兴趣。”
青棠听他说的一时竟然反驳不了，过了许久，她才道：“听你这么说好像也是 只不过还是不认同邪恶会压倒正义的说法。”
邬治说：“如果我是邪恶一方，那胜利必然会是我的。”
青棠从来不知道他这么自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特别是还知道他的结局。
她想了想，开口：“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你没有输的那天。”
邬治说：“这世界没有人能让我死，只要我不死，那我就不算输。”
青棠没说话。
也许，邬治永远也想不到有一天会为一个女人甘心情愿赴死。
青棠叹了力气，轻声道：“真希望你这话是真的。”
不要像原着一样，在她死后这般折磨自己。
邬治不知想到什么，默了许久才道：“陪伴我的人，我喜欢或不喜欢的人终有一天都会在我面前死亡。”
“等你死的那天，我或许会难过，但最终会习惯，然后在某一天忘记你。”
因为他不死，所以一生都在分别。
他习惯了。
听见他这么说，青棠心里松了口气。
也许怀了一丝隐秘的心思，也许是一丝侥幸的心里。
她跟他说：“这样很好，如果我死了，你不要做一些对不起自己的事。”
“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暂，说爱什么的实在浅显，我还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别像原着那样活得那么痛苦。
邬治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却还是点点头。
邬治一个人活了太久，自己一步步长成一个大人。
没人教过他爱是什么。
他认为那是一种毒药。
就像是他的母亲为了爱囚禁了他的父亲，又为了爱不要命地替他寻找回魂草，最后陨落。
而他的父亲在母亲死后，一滴泪也未落，而是告诉他，他终于解脱了。
所以，在邬治看来，爱就是腐蚀人心，夺取人理智，让人愿意丢弃性命的毒药。
他是人人畏惧的妖王，是所有人都恨不得远离的妖怪。
是强求下来的果，是除不了的根。
他习惯了一个人，可是在很短的时间里，他习惯了身边有另一个人。
她不怕他，也不畏惧他。
她相信他，也愿意陪着他。
即使很短的快乐，邬治也愿意放纵一回。
她死后，日子又会变成以前那样。
此时邬治还没有思考自己会不会适应，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面对分别是他最擅长的事。
人总是会有死的那日。
他在劝着自己接受她很快就会离开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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