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仙米无措的站在原地，对上包富贵的目光，忽的捂着脸蹲下去哭了起来。
低低的，细碎的，呜咽的，悲痛的……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这一次，什么都不剩了。
巴智勇不愿意接受她，她再也想不到还有谁能答应。
她没了所谓的名声，就算她愿意妥协，然后呢？
这个世道，已然无情将她抛弃，活着都好像没了意义……
她不想那样委屈的活着，如果不能还不如死了算……
葛仙米从地上站起来，哭着往前跑。
一口气跑到河边，看着奔腾的河水，一闭眼就要跳下去。
一只手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扯得转了一个圈。
“寻死从来不是最好的路！你都用勇气来求我，为什么就不能活着？”
葛仙米甩开包富贵手臂，歇斯底里又压抑着声音喊道：“你放开我！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我没了，我什么都没了！”
葛仙米挣扎着想要远离包富贵，他如今是前路光明的举人老爷，她就是一滩一事无成的烂泥，烂泥怎么能脏了天上星。
“你放开我，放开我吧，我求你，求你，不要让我脏了你，你怎么要跟上来，怎么能跟上来？你走啊，我求你了，你走吧，就当我今天从未来过，好不好？好不好啊？”
葛仙米软跪在地上，疯癫又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我没有办法像正常人一样好好活，我不是个正常人，我是这世道的怪物，不容于世，不融于世，我没有办法，放我走吧……”
包富贵两只手突然钳制住葛仙米肩膀，一把将人抱进了怀里。
葛仙米乍然撞进男人胸膛，惊得剧烈挣扎起来。
“包富贵！你疯啦！”
包富贵紧紧把人箍住，“我没疯，我告诉你，你要是这个世界的异类的话，好巧，我也是，我比你更加异类，你不就是想要一个人娶你吗？我娶。巴叔不能娶你，我能，我们两个异类在一起，你觉得怎么样？”
葛仙米在包富贵怀里一点点冷静下来，哭红的双眼在月光下可怜又可叹。
“你怎么会是异类，你是出息的举人老爷，你是……”
“我是。”包富贵松开葛仙米，让她可以看清自己的眼睛，认真道：“我是。你要是不相信跟我在一起了，就会发现我到底有多异类。”
“可是，我……”葛仙米的大脑迟钝的转起来，“我没有名声了，会连累你，我是年纪很大的老姑娘，我配不上你，我们不合适……”
“我们合不合适是我们说了算的，跟别人没有关系，名声好不好是经营出来的，嫁给我你的名声就会好，这不用你担心，至于拖累更不会，只要我足够出息，你所谓的那些拖累都不是问题。还有你的年纪，二十二，我觉得是最好的年纪，正是鲜花盛开的时候，很美，女大三，抱金砖，我娶了你就等于抱了一大块金砖，这就更好了。”
葛仙米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明明哪哪哪都不好，怎么就，怎么就都好了？
“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你不想嫁人？还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葛仙米使劲摇头，还未说话，包富贵就竖了一根手指在她唇上，“既然都不是，那你就听我说。”
“巴叔对我很重要，我娶你你会真心待巴叔，别人我不相信。”
“你想开学堂收女学生，其实我也想过，除了你我还没碰到其他志同道合的人，我们兴趣一致。”
“我早晚都要娶亲，娶别人也是娶，娶你也是娶，我现在谈不上爱你，只能说我有一点心疼你，如果你愿意赌一把，我们就在一起，要是将来有一天，我们都长大了，碰上了真正放在心头的人，我们和平分手，放彼此离开。”
包富贵与其说是心疼葛仙米不如说是一开始在葛仙米身上看见了从前自己的影子，他心疼自己，想救赎自己。
就像他和外婆现在的阴错阳差，谁能想他们现在都过得还不错。
“葛仙米，你愿意吗？”
葛仙米脑子都糊了，迷糊蛋儿，直愣愣点头，“我会对巴，巴叔好。”
“真棒，你答应了，对于你嫁给我，我只有两个要求，开学堂招女子的事，你得听我的，我会让你开，但不是现在，等我做了官，更有影响力，这件事才能一点点推行，要不然我们俩干就是白干，如你从前一样，辛苦付之东流……”
“我们现在能力不够，要慢慢积蓄能量，你学了多少东西，真的确定能当先生了吗？人活在世，要的是安身立命的本事，女子学习东西也一样，要学了让她们未来的生活更好，要看得见前路，而不是学了前路还一片茫然，徒增烦恼。我觉得你学的还不够？你不够了解女子，不够有能力育人。不着急，等我们成亲以后，我带你出去，我们去见识各地不同的女性，你可以慢慢重新规划，我们把之前不成熟的一点点抛掉，我们重新开始，我和你一起……”
葛仙米呆呆点头，灰暗的眼神一点点恢复光亮，她好像被人从泥沼里拉出来了，看见了泥沼外的光，听见了泥沼外的风声。
“你的第二个要求是什么？”
“我的第二个儿子姓巴，传承巴家香火。”
葛仙米浑身一震，眼睛一眨不眨。
这也是包富贵不愿意随便自己亲事的原因，以他现在的身份他可以随便喜欢一个人，但他不愿意。
上辈子他已经随便过了，这辈子他想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深思熟虑。
“你同意吗？”
葛仙米真诚疑惑，“我们的第二个儿子叫巴，巴叔，爹爹还是爷爷？”
如果叫爹爹，那她以后要怎么叫这个儿子？
老子叫儿子叔吗？
包富贵：“(／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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