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林婉儿干脆赖在床上不起来，其他人也不过来拉她，郑娟则是直接开车走了。
祝琳吃完早饭问：
“弟弟，今天咱们去哪儿？”
“上午去林局长那儿，下午去车站送蔡秀珍。”
“她来了怎么不住到这儿？”
“谁知道她跟咱爸妈谈什么事儿，或许在跟咱爸学习当官的经验，也或许跟咱妈商量纺织品出口的问题，反正与咱们都无关，咱们就别管她了。”
“你带着她来了又不把人家送回去，有点不负责任。”
“放心吧，下午送她你就知道，你们办公厅里有人送回去，他们得跟着人过去拿合同。”
祝琳又问了一句：
“那丁秋楠怎么办？我们送她去医院上班？”
“也不用，咱妈昨天说会过来接她去医院，季小庆也会有人过来接，谁让她们不自己开车过来呢，以后这种不开车过来的人，你一律不送。”
“让梁淑贞在这儿陪着林婉儿？”
“对，不用管她们，她们有事儿可以打电话，梁淑贞忙了这么长时间，也该休息一下了，我得抽时间教育教育她，不能让她为咱妈这么卖命。”
“你个坏蛋，欺负完人家就不管了。”
“唉呀，祝琳姐，谁欺负谁你还不明白吗？你快点吧，今天去电冰箱厂看完，还要去季小庆那儿一趟，我还没见过她父母呢，需要买些礼物过去。”
祝琳马上跳上车便搂住胳膊：
“弟弟，你看我刚买了房子，需要一些摆设，今天你从你徒弟们那儿要点呗？”
“行吧，我那徒弟李小春还真有个朋友是干这个的，让他拉着你去选，至于钱，该给还是要给的，不要那么贪婪。”
“听说你有个徒弟在这儿当厂长，是你派过来的吧？”
“你是说的小李子吧？对，是我派过来的，不过，他还是我们红星试验厂的人，因为他媳妇是广州的，所以派他过来工作。”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林婉儿的哥哥？林局长虽然说想搞企业，但是其实企业上的事情，什么也不懂，我那个徒弟李小春又是个粗人，带着工人们干活还可以，搞工厂管理根本就不行，所以，我只能派个徒弟来帮他。”
“你这人的思维，缜密得有些可怕。”
“你少来，有这样夸奖自己的老公的吗？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可不想让大舅哥管的企业管理得一团糟。”
“嗯，你这个大舅哥但是知道感恩，每年都要给钱，林婉儿虽然是管财务的，但是给的钱她也不要，都给我攒着呢，这几年攒下了接近一个亿。”
“呵呵，这说明他们这些年挣了十个亿，他们比广州市机械总厂那边利润要高一些。”
“嘿嘿，都是百分之十，对吧？”
“不对，船用螺旋桨那个项目，是百分之二十，因为原材料是我们那边提供的，这边只负责加工。
你手里也不要拿这么多钱，都给港岛那边的向美美吧，她那个身份，适合于藏钱。
你这边只留几百万就可以，一般的问题都能处理了。
通过娄氏设计院在中国银行的账户，以设计费的名义转过去就可以。”
“咱们家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你个傻娘们，等过十年你就知道了，有钱，对咱们家特别重要，一大帮孩子都长起来，都需要干自己的事业，都需要咱们的支持。
孩子们干事业，需要花大钱，现在咱们这点钱，够不够还不一定呢。”
祝琳连连点头：
“嗯嗯嗯，像娄家弟兄俩那样的企业规模，必须要花很多资金。”
“对，以后咱们家的资金，都要归向美美管，因为她是我的善财龙女，老神仙告诉我的。”
“哦，老神仙会告诉你这个？那告诉你我是你的什么了吗？”
王胜文只能撒谎到：
“老神仙告诉我，你和陈雪茹一样，都是我的敛财童子。”
“哦，原来是这样。”
“咱爸把你送给我，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嘻嘻，也是啊，不过能给你当敛财童子我感到很幸福。”
“你就嘚瑟吧，这次买这么大个房子，有些张扬了。”
“咱爸让买的，说是家里人太多，房子不大住不过来，刘远书记也买了一套，比咱们这个还大。”
“以后要学会低调，咱们可不能跟刘书记比，他们家更厉害。”
“我知道，他属于第二代里混得最好的了，你们家其实故意避免交往，但是谁也不挡谁的道，对吧？”
“对，所以我对广州大型柴油机厂和造船厂的事情，从来不过问，有技术问题我主动给他们处理。”
“嗯，看得出来，很容易挣大钱的项目，你留给了他。”
王胜文被她的睿智震惊了一下：
“对，你看得很明白，所以咱爸才能提拔得这么快，很多能有功劳的事情，也留给了咱爸去干。”
“嘻嘻，都是长辈帮助小辈升官，咱们家是反着来。”
“你这话要是当着咱爸的面说，小心他抽你！”
“那怎么可能，我知道轻重的。”
两个人说了一路的话，到了广州市电冰箱厂的时候，林局长带领一帮人正等在那里，弟弟王胜义竟然也在。
寒暄过后自然是参观车间，一切正常，不过走到电视机生产线的时候，王胜文停下了脚步：
“林局长，给你提个意见，搞焊接的工人都换成女工吧，要么就换成残疾人，把重活都留给男性干，这样才能体现社会的公平性。”
林局长想了一会儿，把李小春叫过来：
“听到王局长说什么了吗？马上办，下一条生产线，再出现这种情况，我拿你是问！另外，贴出大字报，召集有动手能力的残疾人，我要求，残疾人职工要占到工人的百分之三十。”
李小春回答：
“师傅，残疾人往往行动不便，用他们能行吗？”
王胜文指了指正在搞焊接的工人：
“你自己看，焊接工人只要坐在那儿干活就可以，用不着多移动。
而且使用残疾人干这种生产线，还能帮助他们自食其力，算不算一种社会福利？
你眼光就是没有林局长看的远。”
林局长跟上一句：
“李厂长，不用啰嗦，照办，而且要实行同工同酬，知道了吗？”
在场的人纷纷点头认可，弟弟王胜义说话了：
“李厂长，也要注意给残疾人职工安排舒适的座椅，让他们干活舒服一点。”
“好好好，我马上就办！”
小李子跑过来：
“师傅，我有情况给你汇报。”
王胜文把他拉过来拥抱了一下：
“你小子还真行，静悄悄地跑到广州来养孩子了，连家里也不说一声，你爸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说是找不到你人了。”
“师傅，你没出卖我吧？”
“那怎么可能，我爸跟你爸熟，我又不跟他熟，怎么可能出卖你？
有什么情况要汇报，你说吧。”
“就是那个空调器的生产，我能不去北京学习吗？我媳妇自己一个人照顾不过孩子来，她一下生了两个。”
王胜文扭头看向林局长：
“你给他们找个保姆吧，这钱我出了，徒弟遇到困难，我这个当师傅的责无旁贷。”
“师傅，这怎么好意思？我师哥师姐他们都没这待遇。”
王胜文拍拍他的肩膀：
“你情况有些特殊，常年在外出差，咱们厂里应该奖励才对，你别管了，这钱也不是我出，是红星试验厂出的，以后咱们厂出个政策，像你这种情况，厂里一律给予特殊照顾。”
“于小群给我打电话，说是你把刘建荣和朱建民给他们派过去了，真的吗？”
王胜文点点头：
“真的，其实他们两个的技术都没你好，之所以不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感觉你在这边当这几个厂里的厂长，作用更大。
这次给你们厂一个属于机械加工的产品，你看看想让哪个师弟过来帮你。”
“什么产品？”
“一会儿回办公室再说吧，图纸可能已经送过来了，你自己看。”
回到办公室，小李子和李小春一起看图纸，王胜文他们在那儿边喝茶边聊天，一会儿的功夫，李小春便激动起来，跑过来拉住王胜文的胳膊：
“师傅，这活儿必须给我干，这活儿太适合我了！”
王胜文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怎么就适合你干了？就你在原来水泵厂学的那点机械加工技术，完全不够用，现在我可是不能手把手教你了。”
“师傅，我跟着你回北京学习还不行吗？”
“在北京我也没时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干呢，不可能照顾到你。”
“那你说怎么办？师傅，我是真心想干这个产品，摩托车，这玩意儿一弄出来，在街上这么一逛，要多帅有多帅！”
“你要是巴结好祝琳主任，我就派人过来给你帮忙，不过说好了，这种产品主要是出口的，国内不怎么卖，而且以后可能会给你们下任务，到时候完不成任务，你可不能怪我。”
李小春马上扭头看向祝琳：
“祝主任，怎么巴结你，你说！”
祝琳会心一笑：
“呵呵，你师傅骗你的，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买了个房子，需要一些在家里的摆件，听说你有个做珊瑚生意的朋友，能不能给我买几件？”
李小春一拍大腿：
“嗨，我还以为多麻烦的事儿呢，这也太简单了，现在我那朋友的儿子就在我们厂，哪天让他带咱们过去，你随便挑，看好了你就拉走。”
王胜文插上一句：
“给钱，别让人家亏了！”
林局长说道：
“珊瑚那玩意儿根本不值钱，我替祝主任付钱。”
这次李小春没跟他客气：
“怎么能让你付钱，这是我师傅交代给我的任务，必须我来！”
王胜文点点头：
“行吧，够意思，祝主任，那你就专挑好的往家带，我只要给他派人过来就行了，要是挑得少了，对不起我给他们派过来的人。
林局长，回去我就给你们准备加工设备，这可是专用设备，有点小贵，你们要有思想准备。”
林局长呛他一句：
“你少来，再贵的设备，分摊到每台产品里去，也就不贵了，你这话是看不起我们，我们现在的利润高得你都想不到，刚刚投了一条电视机生产线，丝毫也没受影响。”
王胜文也不生气：
“那是你领导的好呗，不用给我显摆！
告诉你个诀窍，这电视机厂的职工，如果残疾人能找到职工的百分之三十，就算福利厂了，可以申请免税。”
林局长便有些不耐烦：
“这政策我们知道，事情谈完了就赶紧走，我们还要忙工作呢。”
“那行，小李子，抓紧时间和于小群联系，回北京一趟，李小春准备好两个一千二百平方的厂房，明年咱们开始干。”
林局长摆摆手：
“你赶紧走吧，我自己会安排，用不着你在这儿瞎叨叨。”
王胜文和祝琳出门上了车，车子出了大门口，祝琳就笑了起来：
“嘿嘿，你个坏蛋还真可以，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让林局长找到借口把你给赶了出来。”
“小李子和李小春并不知道我和林局长的这种亲戚关系，厂里其他领导人也都不知道，懂吗？”
“我当然知道，娄晓娥早就跟我说过了，她原来给这边当会计。”
“嗯，你知道就好，这次你去李小春说的那个店里挑几件吧，挑两件鸽血红珊瑚，再搭配点别的好看的珊瑚。”
“真不给钱？”
“给他什么钱？你不知道现在广州招一个工人收多少钱吗？我给他这个项目，就相当于给他了上百万的钱，到时候他反而会给你钱。”
“那电视机厂呢？”
“电视机厂那边的事儿和咱们无关，弟弟也需要挣点零花钱。”
“现在咱们去哪儿？”
“去找季小庆，我中午要买些礼物去看他们父母，你把我送过去就回来，跟李小春去店里拿那些珊瑚树。”
“什么时候去我们家看看？”
“你只要提出来，我随时去都可以，这不是季小庆那边跟注意礼节吗，人家他舅舅都提出来了，我不过去看说不过去。”
“你们北方人真是麻烦。”
“你不也是北方媳妇吗？”
“嘻嘻，我忘了这茬了，早就落到你手里了。”
中午，提着大包小包到了季小庆家里，季小庆的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竟然都在，王胜文知道这是陈局长给他们请了假，特意在家里等着见他这个姐夫。
只能是每人给了一千块钱作为见面礼。
和岳父岳母用胶东话交谈确实挺费劲，不过大体意思王胜文听出来了，这次季小庆回北京，会有两个弟弟跟着过去学习，就到季小庆原来的那个厂子。
王胜文表面答应着，心里在想：看来你们就可着曲厂长一个人祸害啊。
行吧，那老头人不错，明年派他来广州一趟，和孙厂长干同样的工作，让他帮助你们把生产大马力柴油发动机的生产线建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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