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余光里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那些捧场的背景板们就像被定格在了原地一样。
因为本就没有面目特征，加之他们突然的静止。
原本热闹喜庆的高堂有种让人说不出的阴森。
“姬离，你这是干什么？”她试图挣脱他的怀抱，无奈他环住的手臂就像烙铁一般，让她动弹不得，“我们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嘛……”
她不敢大声质问，生怕引起了卫琛的警觉。
毕竟眼下的情况太过诡异。
实在不是三两句话能解释得清的。
“卫琛，人不能太贪心了。”一道声音自院内响起。
苏荛浑身一震，说话的正是燕云舟。
她顿时两眼一黑，知道当下无论如何也圆不回去了。
卫琛的身形一顿，转头看向向自己走来的燕云舟。
以往以温润形象示人的卫琛，眼下正面无表情的看着燕云舟。
对他刚才的警告充耳不闻。
苏荛却觉得，卫琛不言语的样子要比暴怒而起更加的可怕。
就好像山雨欲来前的沉寂。
“发生了什么？”她察觉出了空气中的不对，视线更是在卫琛和燕云舟的身上流转。
“这个问题，不妨让小公子来回答。”燕云舟在卫琛的面前站定。
虽然二人没有拔剑相向，但是目前的气氛不容乐观。
卫琛不合时宜的轻笑了一下，好像在自嘲：“那么，你们想听什么呢？”
“既然小公子不知从何说起，我不介意略微提醒一下。李氏的心愿似乎早就完成了，那么眼下支撑幻境的是谁呢？他又有什么目的呢？”燕云舟紧盯着卫琛的眼睛，句句诛心道。
话音刚落。
周围的背景板们就像燃烧的蜡烛，一点点的从头部化开，连带着周遭的布景也一并出现了消融的趋势。
苏荛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早就听闻燕二公子功夫了得，想不到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卫琛没有被激怒，反而笑着看向了燕云舟。
他异常平静的态度就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一天似的。
她突然转身看向高堂的方向。
高堂之上，原本应该坐着的李氏早就不见了踪影。
不同于那些不断融化消逝的背景板，李氏是整个人都不见了。
卫琛定定的看向满脸惊慌的苏荛，脸上略过了一闪而逝的落寞。
姬离此刻将苏荛护得死死的，他不耐道：“燕二公子，你还在犹豫什么？”
燕云舟目光深沉的盯着卫琛看了一会，见他迟迟没有开口的意思，大概也失去了耐心。
“小公子，我知你一路以来的艰辛，但是我对于你的过往和未来都不感兴趣，我们俨然已经陪你演了这么久的戏，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到之前答应过苏荛的话，燕云舟还是压着性子说道，“至于你的宏图大业我们更不感兴趣，李氏如何，卫衍如何，这些东西我都不在乎。说过的话不该轻易食言，小公子也该放我们离开了。”
说到最后。
就连他手中的凝霜笛都发出了急不可耐的咆哮声。
苏荛见识过他灵器的厉害，知道眼下幸好有燕云舟压制着它，不然如果换了别人恐怕早就被那不断溢出的灵气所伤。
“恐怕要耽误你们一点时间了。”卫琛的视线最终落在了苏荛的身上。
她暗叫不好。
果然，还不等她反应。
护住她的力气陡然增大，只见姬离的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是想和卫琛痛快的打一场。
燕云舟瞥了姬离的一眼，眸中的警告再明显不过。
“小公子，这恐怕由不得你了。”燕云舟蓦然停住了声音，冷笑道，“你以为事到如今，你还有选择的份儿吗？”
话音刚落，那把凝霜笛便迫不及待的朝卫琛刺去。
这一次，凝霜笛的轨迹快到肉眼都无法捕捉的程度。
但是卫琛竟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应敌的态度。
他泰然又麻木的看着那刺向自己的凝霜笛，整个人好似被定格在了原地一样。
“不！”现在有太多的疑问还没有解开，苏荛不希望卫琛就这样死去。
她奋力的挣脱姬离的束缚。
但是，这一次姬离的反应却异常的平静，他轻声安抚道：“小姐，再等一等，很快就能结束了。”
她知道结束意味着什么。
燕云舟半月前就曾说过脱离幻境的办法。
如果他刚才所预料的为真，李氏早就不是幻境的本体，那么接手幻境继续维持下去的极有可能便是卫琛。
眼下的一切也就解释得通了。
几乎是在一瞬间。
凝霜笛马上就要刺入卫琛的眉心时。
他忽然从晃神的状态中清醒，似有抱歉的对燕云舟说了一句话。
但是自凝霜笛周身所散发出的迫人的白光，顿时吞没了卫琛的身影。
苏荛和姬离并不能看到卫琛最后所说的那句话。
唯有直面迎上卫琛的燕云舟，看清了他那不断张合的嘴唇，吐出的最后一句话：
“不会耽误太久，只一刻便好……”
“你做梦！”燕云舟咬牙启齿道。
如果不是顾念着苏荛，单凭卫琛那点小手段，恐怕早就在他的手下死个千百回了。
至于她一直顾念的悲惨过往，在燕云舟看来更是不值一提。
谁还没有点不可言说的过去。
而卫琛的态度更是他所不耻的懦夫行为。
原以为卫琛几次三番的出现，是在谋划着什么惊天动地的计划。
但是到了幻境之后他才发现，不论是李氏的心愿还是卫琛的心愿都是那么的可笑。
以至于，他一开始并不愿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白光乍现。
一瞬间，那刺目的光影不禁吞没了卫琛的身影，更是将这片天地映得睁不开眼。
直到光源愈演愈烈。
苏荛依旧没有闭上眼睛。
她任由那些白光灼烧着双目，视线却死死的锁在卫琛的身上。
她早已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喉间只能断断续续的发出犹如小兽般的呜咽声。
“你、哭了？”恍惚间，苏荛居然听到了卫琛的声音。
他似乎不自然的顿了一下，喑哑道：“是为我而哭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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