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漠疆王庭时,是九月。
“月姐姐,再见。”
“阿依,再见。”
阿依仙古丽递过节杖。以竹为竿,饰以牦牛尾,持节者以之为身份象征,既不代表漠疆,也不代表齐越,更不代表六合八荒任何国家。女子只愿扫清阴霾,记得西煌域第一任域主曾于亶山躬耕,彼时乃是百越子民,因修齐不满足于共治,百越子民踏上漠疆迁徙之路,犹记那位西煌域主劝阻:“国之大者,不必齐越”之言,岁月如梭,已然得到验证。大道三千,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漠疆王和王后、王庭子女相送于古河道,西煌域主拉响胡琴为女子送行。
“拜别月主。”
漠疆王:“天地广阔,此去愿我主遨游寰宇,无需背负使命。”
“诸位就送到这儿吧!”
一人一杖,风雨无阻。
“王上,今日功课未完成,老夫与阿依公主先回学堂了。”
“辛苦澹台先生教诲。”
阿依仙古丽:“阿依会好好跟先生学习,将来漠疆一定能像齐越一样繁荣。”
漠疆王:“好!”
等王庭再收到齐越消息,已是来年春天。听说齐越皇帝得了失心疯,病情已经持续了大半年,皆因在某个子夜,一道金光自皇宫直升苍穹。自那以后,皇帝成天喊着“苍天已死,上天下地唯我独尊”之类的疯话。也是在同一个春天,太子楚弋继承大统,昭告天下,改国号“乾元”,寓意“天子之大德”,以民为本,施仁政,行德治,确保天下苍生安居乐业,四海之内皆归心于德政之下,共筑太平盛世。
太子妃木槿被册封为皇后,楚弋继位不到一年,后宫充盈,无一虚位。
三夫人:贵妃、淑妃、德妃,各一人,正一品。
太子太师石韦,孙女石婉儿虽未选入东宫,却被封为贵妃,也是楚弋对这位太师的认可。另外,太傅乔司年之女乔妤封为淑妃,御史台大夫沈倦之女沈容封为德妃。朝堂后宫因此得以平衡,是为帝王之术。
九嫔:顺仪、顺容、顺华、修仪、修容、修华、充仪、充容、充华,各一人,正二品。
二十七世妇:
婕妤,十二人,正三品。
美人、才人共十五人,正四品。
八十五女御:
宝林,二十四人,正五品。
御女,二十四人,正六品。
采女,三十七人,正七品。
承衣刀人:无固定员数,皆为六品以下,负责侍奉。
四海佳丽,不论齐越内外,凡是权贵之家,肱骨之后,皆有女选入后宫,是以海纳百川之象。
龙叶:“启奏圣上,凌大人亲自带亲兵相迎,可公主府大门始终紧闭,太上皇仍不肯回宫。”
楚弋:“罢了。”
不久前,楚冀趁看守不备出了宫,身边只有那位聋哑宫人跟随,川谷先后来才出宫同住公主府。经过在宫中医治,楚冀时而清醒,时而疯癫,见楚弋一朝登上皇位,竟生了迫害妄想症。公主府再次成了楚冀的庇护所。
“圣上,修仪托宫人传话,说已静思己过,恳求圣上赐见。”
楚弋不耐烦道:“寡人看在太医院的面子上既往不咎,未将她打入冷宫已是天恩,竟还敢痴心妄想!就赐她继续禁足寝宫,为太上皇祈福吧!”
“喏。”
与此同时,太医院再无白家。
乾元元年,丞相源野辞官,琅嬛阁主苏情入朝拜相,源霖任礼部员外郎。
源白两家婚约,三年之期已至,源霖与白婵正式举行大婚典礼。源家虽不再为相,但仍有户部尚书这一层关系,皇城权贵无敢有轻视者。大婚当日,公主府长史楚郁、漓王楚云皆携重礼恭贺。婚宴之上不用戏曲改为舞乐,献舞乐者为皇城乐坊新秀:长歌坊,坊主名叫沅箐箐,以一手琵琶绝技名动皇城,千金难求。而今翠鸢阁改名长歌坊,青沅放弃归乡选择留在皇城。
“圣上,苏丞相有呈,呈一:眉州以西一带戈壁交错,河道深在峡谷,河水不入田园,常年干旱缺水,故而百姓缺衣少食。为民生之计,欲奏请圣上,命工部兴建水利,自苍丘南部水域引一条水渠,灌溉农田、饲养牲畜,一来改善民生,二来彰显圣上大德。”
“准奏。”
“呈二:今礼部人浮于事,另苏丞相暗中查明,各部部分官吏本无作为,皆为裙带关系入仕。为避免不良风气猖獗,同时削减国库支出,故拟下一份名录,裁撤此类官员。”
“准奏。”
“呈三:皇城异族邦民为数众多,鱼龙混杂,实乃安全隐患。请示圣上,下旨户部详细核查,登记造册,并颁发新的过所,按照来齐事由,或半年、或一年,或三年一续,同时命户部定期复查。凡是身份不明、事由不详、意图不轨、居无定所者,皆不予通过,并遣返回原住国。另在原有会馆基础之上,命礼部增设一处文化机构,专司外邦文化,学习外邦语言,避免为之蒙蔽。”
“准奏。”
“呈四:兵部、刑部积弊,安上御下事故相仍。为完善六部制度,革新势在必行。为此,苏丞相已草拟出新条例,请圣上审查。最后一呈,请圣上下旨,考核朝堂内外官员,以能力为先,资历次之,再作调动。”
“准奏。”
自此,工部木诃、礼部秦艽、户部文元、吏部典籍、兵部桃松、刑部京墨,皆为新丞相苏情管理,六部法纪严明,井然有序。
带内侍奏完,楚弋问道龙叶:“玄都山有何动静?”
龙叶:“回禀圣上,玄都山派人几次进皇城面见太上皇,同样吃了闭门羹。江湖各大门派安分守己,一切正常。现在玄都山无所依仗,又无所事事,许是担心坐吃山空,听说都在开荒耕种了。属下会命人照常巡视,若有任何异常随时来报。”
楚弋点头道:“嗯。”
龙叶犹豫了一下,“圣上,如今公主归去,杳无音讯,公主府只剩下长史和上下五百余众,应当如何处置?”
“齐越子民需要信仰,寡人会遵从太上皇许下的承诺。”楚弋猜测道,“公主府长史又犯了何事?”
“楚大人擅长经营之道,才不过短短两年时间,朱雀街整条街都已归入公主府产业。不仅如此,据属下暗访,公主府产业早已遍布皇城。如此财力物力,属下担心太上皇将来会受人裹挟。”
楚弋摇头叹息:“父皇年事已高,神志不清。纵使他有心,父皇亦无法再返朝堂。”
龙叶:“圣上,属下是担心楚大人成为第二个信安侯。”
楚弋:“他若真觊觎皇位,当时就不会配合父皇,行此合纵连横之计。”
听出来楚弋在替楚郁找补,龙叶继续谏言:“属下愚钝,与楚大人打了十余年交道,自以为了解楚大人。当时如何,并不能代表将来如何。圣上不可大意,公主府不容小觑。”
楚弋威严道:“连你也容不下她?”
龙叶连忙跪下:“属下不敢。”
楚弋:“传太师来!”
龙叶:“喏。”
昔日东宫的左膀右臂,见证了楚弋艰巨的成皇之路,现在一个是亲卫统领,一个是侍卫统领,也算是殊途同归。然而皇权天威,不容置疑,正应了那句:忠言逆耳利于行。
……
玄都山下又见花开,那红衣江湖盟主立于崖边。河山在望,齐越局势已定,意味着武林盟与琅嬛阁之间的较量开始了。
“门主,那将离公子似乎去了漠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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