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先生，我想到了一个主意。”卡尔的话吸引了罗淞，“我们可以沿着台阶下面的支撑柱滑下去，这样可以避免发出声音。”
“嗯，不愧是高材生。”罗淞明白了卡尔的意思，这种潜入显然不适合自己的行事风格，但避免这只院长钦点的屠龙小队，因为自己的原因收到没必要的心理阴影，还是顺着点，不过相处后，还是对卡尔刮目相看。
两人翻出栏杆，双手紧紧地扣住冰冷的支撑柱，双脚乱蹬但很快找到固定点，两人手脚并用同时向下滑去。柱体粗糙的表面剐蹭衣物，发出一阵细碎的沙沙声，但在这片区域显得格外的小。
位于声源处的两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但那群实验人员只听见一点声音，离得近的人东张西望。
“应该是漏水的缘故，不过没关系。”山口拓真说，那几个实验人员继续研究。
两人猫着腰，脚步放的很轻，悄无声息地溜到了先前选好的位置。墙面上挂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牌，但上面的日文已经被氧化的模糊不清，边缘的漆皮像是干枯的树皮一样翘了起来。
罗淞眯着眼，想要仔细辨认这几个字，但并没有看得出来，他的眉头拧了起来，压低声音抱怨着：“这么大的地方看起来这么有钱，换块牌子能花多少日元啊？画的跟个鬼符一样，谁能看得懂这玩意？”
卡尔没作声，只是往前凑了凑，拿着一杆笔摩擦过牌面上的灰尘，借着微弱的光亮辨认几秒，笃定地开口道：“是资料室。”
“高材生。”罗淞又夸赞道，随后他便朝着里面走去。
这个地方居然连门都没有，就这么敞开着，就像是被打开的抽屉。卡尔细想，毕竟这一路上监控也就金属密码门前有。他在门口迅速地观察一圈，目光落在门口前，唯一能照到门口的灯，却没能射到这里，但却是经过这门口的其中一步。他立刻将没有当做暗器使用的笔放在这里，角度十分刁钻，只要那些实验人员从这儿经过，脚步稍不留意就会踢到这支笔，到时候听到笔在地面滚动的声音，便是最好的提醒。
罗淞到达内部，他靠着天花板上的灯，粗略地数了数。这里有四排书架，每排书架所使用的书皮颜色都不一样，那些书皮包裹着纸张，厚厚地一摞摞码在书架上，边角的颜色有些已经泛黄。再看每架书架的侧面，都钉着一块金属牌，上面的日文倒是比门口那块清晰一点，勉强能认出分类的标识，标注着每排架子上存放的内容。
罗淞往脑门上轻拍，懊恼地说：“草，刚才光顾着避开那该死的店员，忘记拿走楚瑞身上的微型摄像头了。”
话音刚落，他察觉到卡尔已经进来了，立刻指着书架的金属牌，压低声音说：“面前的书架里面就他们所研究的东西，可惜没有微型摄像头，只能用手机拍摄了。”说完并没有去掏衣服里的手机，而是选择拉住要前往第二排的卡尔，解释着，“日本这边的手机都是默认有快门声，万一突然有人进来，门口离这就两米，不等于直接告诉他们这有人了吗？所以说得用你的，也就是学院统一发放的。”
卡尔恍然大悟，他倒是忽略了这一点。日本为了偷拍侵犯隐私等行为，立法要求手机厂商拍照时必须设置无法关闭的快门声。
“工作和生活是分开的，我还是有国产手机。”罗淞顺带一嘴说着。
两人刚要动手，耳麦突然传来大橙子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沙沙声：“抓紧时间，别拍太多没用的，要挑重点拍。如果这里被查封了，六叶神社的人想必不会让我们接触这方面的信息了，所以趁现在多弄点，这些年我总感觉他们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妈的，你突然间说个鸡毛话啊。”罗淞低声骂道，不是这等特殊情况，这句话不知会包含多大的愤怒。
“老罗，别说了，快开始吧。”大橙子回复着，“六叶神社那边已经出手了，想必消息快传到这里了。”
“等出去，老子要狠狠宰你一顿。”
两人不再耽误，从靠门的第一排书架开始，罗淞负责拍照和寻找，看着侧面标注的字，认为是重要的则凑出来点，卡尔负责看，便抽出那本资料，快速地浏览着内部，没有特别重要的便合上后放回。
此时，门口的那支潜藏于暗处的笔，便成为了他们唯一的暗哨。
“看这么快？”罗淞瞥了一眼卡尔，他已经开始查看第二排了。
“大部分都是药店的药，只有部分药被标记重点，但应该对外面药剂没什么用。”卡尔解释。
“那就开始第二排吧。”
卡尔点头。
当卡尔浏览到第三本时，他猛的发现一组信息：“这里。”
罗淞连忙停止，走到一旁打开相机，当他定睛一看，一脸懵逼：“这什么玩意？”
卡尔仔细辨认地上面的日文，指尖触及到纸张上，说：“是某种实验，你看这日期是上个世纪的。”
“狗东西。”罗淞骂着，但他只动了嘴唇并未发出声音。
卡尔的指尖再次划过泛黄的纸张，眉头紧锁，“这种实验对人体的损害简直超乎想象，按照这上面所提供的备注，这项实验明明已经在国际上要求勒令全面封锁，再根据后面的记录，他们采用了上世纪的某种实验，通过实验转变成另一种方法，用更加隐蔽的方式继续推进。”他顿了顿，指尖点在密密麻麻的日文上，“他们所写的内容里说道通过某种特殊技术手段，用来清除人类身体里面的疾病，但代价就是在身体里留下一部分‘种子’，这些残留物需要长期使用药剂不断地积累，等到其超出阈值，就会以极其猛烈的方式爆发。”
说着，他开始向后快速地翻动着，眼睛快速捕抓并筛选没用的信息，最后停留在靠近末尾的人体构造图上，图上用红笔在上面画圈标记着。
“你看这里。”卡尔又说，“看来这些药剂主要针对这片区域的人体器官，作用点大部分就在这了。”但他突然话锋一转，语气沉了几分，“鬼面罗刹会的人一直拿日本群众当实验的小白鼠，不过从楚瑞那组的任务得到的药剂来看，剂量已浓缩的很少了，所以这才能解释为什么他们的进展才会这么缓慢。”
提到楚瑞，卡尔心里多了几分困惑，“可从他们口中得知，楚瑞的身体数据是最理想的，可楚瑞根本没有服用过药，偏偏就达到了他们的预期，这背后的原因至今是个迷。”
“可能生命家族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罗淞喃喃道。
每当卡尔准备翻页时，罗淞都会迅速举起手机，镜头对准上面的文字、图案和潦草的备注进行拍照。
“他们背后的势力居然这么强吗？”卡尔不禁地感叹。
“我大致能猜出是哪个组织了。”罗淞回答。
卡尔并没有询问，而是选择抽出书架里下一本，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笃定道：“这里想必就是他们要采用的方法了。”
罗松又是仅看一眼，还是不理解。
卡尔接着翻开罗淞早已标记好的记录，语气中带着几丝凝重，“看来鬼面罗刹会的人掌握的技术还真不少，只是这些技术，我没有在国际医疗上看到过，或许是我对当面了解得不够深入。”
话说到这，他忽然顿住，意识到罗淞刚才所说的话，又想起他的国籍，语气中带着谨慎和试探，“我知道，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全球医疗评估报告，日本的医疗水平连续多年保持世界第一的地位，但是这份顶尖技术的背后，付出的代价和历史中所记录的更为沉重。”
罗淞明白了卡尔的意思，但依旧强压着怒火，示意对方接着说下去。
卡尔点点头，手指在一沓文件上快速翻动着，直到停在某一页，立刻用指尖滑向纸张上的重点标记，对着罗淞说，“罗先生，这里记录了多个医疗技术，先拍下来吧。”
罗淞将镜头对准纸面，上面清晰地列着几个技术名字。分别是纳米机器人技术、蛋白质组重塑技术、基因编辑载体技术、干细胞靶向分化技术。他立刻查看相册内部，几秒内确认了内容清晰且准确无误后，示意卡尔可以继续了。
卡尔明白后，立刻关上这本，动作利落地放回原处。紧接着，他立刻按照刚才的顺序，从眼前密密麻麻的书架上，准确无误地抽出刚才所提到但没被标记的记录。每一本的封面上都贴着标签，显然是精心分类了，但每本所包含的内容纸张却数量不一。
他对科技领域方面的知识了解不多，对于纳米机器人，所知寥寥。只知道那是一种尺寸在1到100纳米的微型机器人，得靠微观操作技术和生物分子组装才能造出来。万万没想到，这次的日本屠龙之旅，竟然能让他撞见这项技术已经涉及医疗领域的踪迹。可想到刚才记录里面所说的，却赫然想起这项技术本应是用来造福人类的，竟然用于某种致命实验。一想到那场景，他就觉得脊背发凉，心里莫名升起一阵恐惧。
他掂量掂量手中的记录，那分量远比之前的任何一本记录都要轻。或许，这项技术的某个过程遇到了瓶颈，才会有这样不寻常的疏漏吧？卡尔翻开记录，开篇是几张详细的人体构造图，线条精准，标准清晰，但纸张边缘却有些泛黄；可往后翻，画风骤变，赫然是人体部分被一层层分析的图像，看的人触目惊心。
“要做噩梦了。”罗淞调侃着。
“确实，这画风不太对劲。虽然我在医疗领域没有莱茵生命那群人强，但直观感受还是让我有些害怕的。”卡尔回应。
他的指尖滑过泛黄的纸张边缘，纸张的粗糙质感和陈旧色泽都在诉说着年代久远。如果是揭露纳米机器人这项技术的话，画风应该是带着科技感的冷静或者前沿性，可这些更像是在撕扯一段被刻意掩埋的残酷历史，每一笔都带着沉重的血腥味。
卡尔能感觉到这些图像并不是电脑打印或者是后期绘制的，这种原始的质感骗不了人，这倒是鬼面罗刹会背后的势力，通过现如今的技术手段进行精心修复，才能升级图像中的画质使其部分模糊的细节变得清晰。
罗淞早已在一旁看得脸色凝重，便开口道：“你看这些人体组织的解剖图，那最外层的伤口，切割起来并不完整，绝对不是那些愿意捐献身体用于医学研究的人身上。”他按住卡尔翻动的手，并用指尖指向其中一张内脏器官结构图，“你看这里，血管的切割并不完整，他们在医疗领域这么发达，显然这种小错误是不会犯的。这些图像中的人，或许说是受害者更为准确。”
卡尔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后翻阅。果然，后面的图像验证了罗淞的话，图像和之前的相差无几，组织最外层的切割都相对较好，但人体组织像是死后切割的。器官的肌理、骨骼的断面都清晰的让人窒息，比起前几页那种混杂着血腥和残酷，虽然它依然带着些许恐惧，却少了让人脊背发凉的阴冷。
再翻阅才来到了纳米机器人这项技术的解析，开篇是简单地介绍着技术的概念，以及针对运用到所涉及的领域，这些都能让人理解。接着往后翻阅，是一则新闻。新插入到记录里，清晰地能看出纸张颜色不同，内容是关于研发能力上的，2013年6月，日本东北大学的科学家研发了一款由生化驱动的可摧毁癌细胞的微型机器人；而后科学家还研发出一款纳米机器人传感器，能够在血液中检测到极少量癌细胞标准物，这是为癌症早期诊断打下了更准确的方法。
“不清楚那药剂有没有采用纳米技术。”罗淞说。
“应该没有吧。”卡尔笃定道。他指向后面的结果，那是对这项技术做的简单批注，“造价高是这项技术的致命缺点之一，这技术涉及高精度的制作工艺，原材料上也是高价，就连检测设备都必须是先进的。”
“那就好。”罗淞示意继续翻页，这部分他没有选择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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