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辰早就会骑自行车了，只是一直以来都是骑得小姨的女式自行车。洪艾果给他买的是一辆运动车，不过只是外形像，具体是不是专业运动车有待商榷，这年头，只有质量是一等一的，骑上三五年都不带坏的，至于外型，都是样子货，并没有实际用途。
邹辰骑着他的新车，跟在小姨身后去了村镇中学。等到了学校大门外，看着操场大半被杂草覆盖，刘春霞又后悔了。她还是想劝邹辰去村中城上中学，没想到这家伙把自行车停在一边，身子如游鱼一般钻进了铁门。
“哥哥哥哥……”要不是一一小可爱的呼喊，刘春霞还真没注意。
“等一下。”邹辰当即就想走。
“我也去！我也要去。”一一小可爱在自行车上扭动身体，刘春霞无奈将她抱下车，然后将她塞进了大门。
邹辰带着妹妹走在沥青路上，虽然村镇中学因为放暑假处处都显荒凉，但因为是中学，也处处都显得比小学大，比如操场，比如教室，比如这迎门的大路。尤其多了六栋四五层高的大楼，就连两边的花坛，冬青都要更茂盛些，邹辰觉得这里很好。
转眼两年过去，一一小朋友因为母亲在幼儿园工作而优先入园了。邹辰即将上初三，跟小姨和小姨夫商量想去学校里住。对于这个要求，小姨不免又生出担忧来。
邹辰则没有解决小姨的担忧，而是说：“小姨，我初中毕业就不想读了，可以吗？”
“你成绩这么好，凭什么不读？”小姨十分愤怒，她甚至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傻了？
“我听到了你跟小姨夫的对话。”邹辰说：“现在煤场的生意不景气，我上高中，高中学费多贵啊？”
洪艾果脸上一阵发烧似的红，他轻咳一声道：“辰辰啊，这个跟你关系不大。主要是我的问题，我有个弟弟你见过的……”
邹辰自然见过，那个登门来借钱，说要开个小吃摊，结果赔了，又登门想借钱干点别得。小姨夫没给，那位他跟着一一叫叔叔的年轻男子，指着邹辰骂他是“拖油瓶”。
“你宁肯养着个跟你啥关系都没有的拖油瓶也不愿意帮帮你的亲弟弟？”那人一脸狰狞，吓坏了邹辰也吓坏了一一。
洪艾果一脸难堪，他问：“我是没借给你吗？我借了你赔了你又要借，你上回借的你还吗？你要还这回我还借。”
那年轻男子不吭声，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终于走了。
洪艾果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他想接手我的煤场。”
“凭什么啊？”刘春霞一脸愤恨，“那是我们一家的生计，凭什么给他？”
洪艾果也不跟邹辰解释了，直接跟媳妇解释去了，“你就不该跟孩子说这些，他懂什么啊？”
“他也是家庭成员，你的任何决定都决定了他的生活质量，甚至他的人生方向，他有资格知道。”刘春霞说。
“他知道又能怎样，也不会改变我的决定。”洪艾果说：“我跟你分析了，这个煤炭生意不长久。”
“就算不长久也不是现在……”
一一都要被吵架的爸妈吓哭了，她问邹辰，“爸爸妈妈是因为你在吵架吗？”
邹辰看着中场休息的小姨和小姨夫，摇摇头道：“不是吵架，只是有分歧。他们都对，又都不对，一一别怕。”
一一一脸不信，但她太小了，还分辨不出爸爸妈妈因为什么在吵架。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洪艾果看了刘春霞一眼去开门。领头的是个男人，洪艾果和刘春霞都不认识，跟在后面的女人刘春霞倒是认出来了，“子晗妈妈？”
邹辰蹙眉，子晗妈妈？是何子晗的妈妈吗？
这一男一女走进客厅看到了邹辰，男的两个大步走进来一幅要打邹辰的模样。好在他小年轻身体灵活，不光自己躲开了，还带着一一也躲开了。
这男的也只这一次机会，过后就被洪艾果拦住了。
“你谁啊？上我家来打我孩子？”洪艾果愤怒的跟对方撕扯在一块儿。
那女的则哭哭啼啼跟刘春霞说：“都是你家这个，都是被他祸害了！”
这样的指责可大可小，弄不好要进少管所。除非对方父母不追究，但怎么可能不追究？
邹辰听明白了，脸色煞白，“你们是何子晗的父母？”
“你个小畜生倒是会躲，躲你姑姑这边来了，你以为你姑姑会包庇你，我都听见了，你一个外人祸害人家家里……”
“子晗妈妈你误会了，这是我外甥，我们是姨表亲。”刘春霞说。
“问题是这个吗？”洪艾果就快止不住何子晗的爸爸了，“邹辰，你说怎么回事？”
“我和何子晗两年前就绝交了，她跟我堂哥在交朋友。我姑姑，我姑姑开大饭店的，不住村中城，他们住……”邹辰正要说，忽然意识到什么，“子晗姐姐怀了我哥的孩子？！”
这句话让双方家长都稍微平静了许多，等坐下来解释了来龙去脉，邹辰脸都要青了。
“我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邹辰一脸愧疚。
但看过独生女儿经历生死的何家父母，此时只觉得他猫哭耗子——假慈悲。他们不光没有接受邹辰这样的说辞，还嘴里不干不净的问候了邹家的祖宗十八代。
最后，何子晗的母亲勉强按耐住心痛，问邹辰，“你堂哥人呢？他家在哪里？”
“我不常和他联系，两年没见了。我大伯家搬走了……”邹辰说：“我真不清楚。”
刘春霞也说：“子晗妈妈，你说邹家老大的去向，我家孩子他不清楚，之前都在村镇中学里上课，他现在吃住在我家，也不回他家，更不清楚了。”
“就算你真要打人也该去村里……”洪艾果说。
但他只说了一句就被人堵回来，“我不知道找到村里去？但我就一个人，我去村里……我听说邹家的人还养着一帮混混……”
这话不就是逮着软柿子使劲捏吗？洪艾果不愿意了，“你就算找事也找正主。”
“他爸不是在监狱吗？他堂哥就祸害人家小姑娘，家学渊源，我不着他我找谁？”
两个大男人一言不合就要吵还要动手，只能各自的女人拉架。
何子晗妈妈哭着说：“咱们走吧！除了怪自己没教好女儿，还真能怪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何子晗爸爸一脸铁青，临走前指着邹辰又指了指才五岁的一一小朋友，“你们养着这种在渣滓，也不怕他祸害你们的女儿！”
何子晗的父母走了，但他们留下的话仿佛最锋利的刀，一下子将邹辰从这个家里划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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