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樾却遗憾道：“抱歉，我只发现了这张学生证，并不知道您儿子在哪。”
在这种时候，他选择隐瞒。
警察查出白骨的主人的身份也需要一段时间，那么还不如让徐妈妈怀着希望再生活几天。
他实在不想亲口告诉一个妈妈她儿子已经不幸身亡的事。
徐妈妈使劲擦着眼泪，一个劲都说“没关系没关系”，“有学生证还是好的，真的很谢谢你们。”
徐妈妈将路家兄妹请进客厅，又端了两杯开水放到他们面前，“家里没有茶叶，招待不周，多多担待。”
岁岁摆摆手，“没有的，徐阿姨，我和我哥哥最喜欢喝开水啦！”
说着，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徐妈妈和路樾阻止不及，小姑娘被烫得抿了一点就吐出了舌头，嘶哈嘶哈。
“还是等凉了再喝吧。”
徐妈妈被她逗笑，许是太久没有跟人聊过天了，跟路樾和岁岁说起了徐智失踪以后的事。
“我和他爸爸离婚了。”
她将自己发白的头发挽到耳后，“那天小智他玩游戏不写作业，我刚下班回来就说了他一顿，没想到小智直接跑了出去。我想着孩子那么大了会自己回家的，便开始洗手做饭，给他做最喜欢的红烧排骨。
“可是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说着，她又开始哭了起来。
岁岁抽了张纸巾给她擦眼泪。
徐妈妈说了声“谢谢”，继续道：“我和他爸爸找了他一夜，甚至还报警了，但警察也没有找到。接下来那一个月，我和他爸爸经常吵架。
“他怪我不应该说孩子，我骂他天天只知道在外面打牌，从来没管过孩子。
“没多久，我们就协议离婚了。
“后来，他娶了一个老婆，马上有了自己的第二个孩子，也不肯再跟我一起找小智了。
“我不死心，找记者没用就去网上发布寻人启事，花光了全部积蓄给自己买热门，但一点用都没有。
“因为找儿子，我的工作也丢了。现在我在一家商场当保洁，商场人多，有碰见过我儿子的也说不定呢。
“但是没用。
“我爸妈也劝我说没有希望了，不用再找下去了，可是我就是不想放弃。
“我只顾着找小智，忽略了父母，我爸前段时间因为突发心脏病进了医院，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住院费是很大一笔钱，可是我的积蓄也花光了。
“银行借不到钱，那些亲戚朋友也不愿意再借钱给我了。
“即使这样，我也不想放弃找小智。
“我现在做梦都是回到我儿子失踪的那天，如果我没有说他就好了，他就不会离家出走，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找到小智了，肯定会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再也不会管他了。”
见她如此自责，一直趴在她身旁的徐智也哭成了泪人，哽咽地摇着头。
“对不起妈妈，玩游戏不写作业是我的不对，任性跑到山上去玩也是我的不对，我太不懂事，害得你那么伤心。”
可惜，徐妈妈没有办法听见她儿子的反思，也没办法再找到她儿子。
岁岁太不忍心。
她握住了徐妈妈粗糙的手，柔声道：“徐阿姨别这么说自己，如果我是小智哥哥肯定不会怪你的。”
徐妈妈止住眼泪，“真的吗？”
“真哒。”一边说，还一边使劲点头，就是为了让徐妈妈相信自己，“我之前很喜欢吃冰激凌，吃多了就肚肚痛，爸爸有时候也会说我，我也会跟爸爸顶嘴。
“但是我只有那个时候会生气噢，因为我知道爸爸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
“爸爸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岁岁看见搂着徐妈妈胳膊不断给她擦着眼泪的徐智，“我相信，小智哥哥也知道你是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徐妈妈泪如雨下，“小智是个好孩子，每次都会帮我洗碗，母亲节的时候还给我送他用零花钱买的康乃馨。就是平时不喜欢搞学习……”
说到这里，徐妈妈更加泣不成声，“我好想再抱抱他，跟他说妈妈再也不逼迫他考第一名了。”
岁岁和路樾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徐妈妈。
一直到徐妈妈停止哭泣。
“让你们见笑了。”
“没有呀。”岁岁笑容灿烂，“哭一哭对心情好哒！”
她道：“徐阿姨不要难过太久，要是小智哥哥知道会伤心的噢。”
“你说得对。”徐妈妈收拾好了心情，“我也不会放弃的，就算是到七老八十，我也要坚持找到小智。”
岁岁沉默了。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不在了，那该有多么绝望。
最后兄妹俩还是没有把事实说出来。
在徐妈妈的送别下，走了。
徐妈妈回到房间，坐在床头呆呆地看着那张学生证，眼睛都不敢从那上面移开。
徐智坐在她旁边。
跟个小老头似的滔滔不绝嘱咐他妈：“你赶紧再找个对象吧，不要再一个人继续生活了，我争取投胎当你的第二个儿子。”
徐妈妈听不见，只能看着儿子的照片缓解思念。
徐智深深地看着她，手脚开始变得透明，“妈妈，我要去投胎了，你一个人在这世上好好的。可以为了我的死而难过，但是不能难过太久。”
最后，他抱紧了自己的妈妈。
消失在了房间里。
徐妈妈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去看，但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冥界，天子殿。
殿内摆放着用金线构筑而成的圆盘，那圆盘倏然发出金光，又黯淡下去。
黑无常守在其旁。
满意道：“看来小帝姬又了却了一只鬼魂的执念。”
此刻正值白无常回冥界办事。
他也注意到了圆盘发出的光亮。
“小帝姬这命盘上的功德没多久就可以满了呀。”
那圆盘正是岁岁的命盘。
百年前，她为了北太帝君不惜投胎，惹恼了上头。
上头罚她了却七百七十七只鬼的执念才可以重回冥界，那些执念了却时产生的功德会帮助小帝姬一步步变得强大。
直到成为独当一面的冥王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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