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
林重捏着根小木枝正蹲花盆旁挖土，瞧见舒诺和另一陌生小姐姐携手走出来，带有几分诧异地站起身：“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稿子通过啦？”
“原来有朋友在等着呀。”助理小姐姐亲昵地拍拍舒诺的手“我知道你心情不顺所以先不着急回去，跟你朋友说说让他好好劝劝你，别不开心哈~”
她朝林重方向抛个媚眼，转身又回到招待厅。
走廊里就剩下他们两个，林重满头雾水地挠挠脑袋，看着舒诺不解道：“姐，咋了？”
舒诺深吸口气，将刚才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出来，随后她双手插风衣兜里，轻笑声缓缓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的设计不是没有过退稿，也不是没有过更改上百次的经历，但我却第一次遇到甲方给的退稿理由是‘没有眼缘’，神特么的没有眼缘。”
林重迟疑：“那你做一件符合他眼缘的不就好了。”
舒诺转头看着他：“哪有那么容易，花纹颜色长短样式，他一句没有眼缘我就要想很多很多，而且最关键是毙就弊了，连最基本的修改方向都不给，我就这么两眼摸黑的去盲猜他的眼缘吗？”
有这闲工夫她去买盲猜彩票不香吗？
还没气受。
林重被反问得懵懂，斟酌词汇小心翼翼地继续问道：“那……这活儿你不打算接了？”
“……接。”舒诺只感觉相当头疼“姐姐的医药费快没了，还有房租这些，我要是拿不下这笔单子过两天就要吃土了。”
“阿意姐的病还没有好转吗。”林重翻出手机点了点“我卡里还剩八千，要不然姐你先用着。”
“我要你的钱干嘛。”舒诺翻个白眼“好好读你的书别那么败家。”
林重小声的‘哦’一下：“那……那我的亲笔签名姐你还能要来吗……”
原本要转身回去的舒诺蓦地一顿，她眨眨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表弟果然还是埋了吧。
重新回到招待厅，江导演和楚江夙正聊得其乐融融，旁侧的助理小姐姐拿着瓶葡萄酒为他们续杯。
江导演瞧见舒诺回来，急忙站起身热情地拉过她：“正说着人就来了，小诺，人家楚大影帝可说了，相信你的实力也愿意放宽标准，你可要加油啊。”
舒诺抓捕到江导的暗示，上前一步朝楚江夙说道：“我会努力的，请您放心。”
楚江夙拿着高脚杯站起身：“我一直相信舒小姐的实力，所以……”他一顿，在江导演殷切的目光下轻启嘴唇缓缓吐出几个字“我希望三天后舒小姐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舒诺：“……”
江导：“……”
舒诺瞟一眼江导，这就是你说的放低标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江导转头轻咳，他也母鸡呀……
楚江夙轻笑一声转过头，旁侧的助理小姐姐立马走上前倒杯红葡萄酒递到舒诺手里，楚江夙举起酒杯轻轻一碰：“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但愿吧。
楚江夙重新坐回沙发上，舒诺转身想要走但脚步还是犹豫迟疑地又迈回来：“那个……楚影帝，我能不能管您要个签名……？”
此话一出旁侧的江导和助理小姐姐蓦地用一种了然且意味深长的眼神瞧她。
楚江夙也是一脸戏谑。
“那什么……”舒诺被他们盯得有些尴尬局促“是我表弟，他是您的粉丝所以吵着闹着让我要个签名，您、您要是不方便的话那就……”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楚江夙伸出手，助理立马拿来纸和笔递过去，他垂下眸，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黑色钢笔的映衬下更显得肤如雪玉，屋内静悄悄的唯有笔尖滑动纸上的摩擦声。
楚江夙盖好笔盖，站起来将签名纸递到舒诺面前，舒诺说声‘谢谢’抬手就要接过，楚江夙却倏地一转手拿出手机伸到她面前：“加个微信吧。”
问，如果你的难缠甲方要和你加微信，要如何优雅且不失礼貌的回绝对方？
楚江夙好似看出她的犹豫：“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万一下次舒小姐的表妹表姐表哥之类的再想要签名，这样找方便些。”
答，拿捏死死，回绝个嘚儿。
舒诺扬起尴尬且不失礼貌的笑，拿出手机递过去：“……好的。”
互扫很快。
瞧见成功加上好友，舒诺就将手机重新放回兜里，客套完后拿起亲笔签名迅速走出招待厅，很好，怨种打工人加上她的难缠甲方以后更加怨种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林重瞧见大跨步朝这边走来的舒诺刚想开口说话，胸膛上却被猛地拍张纸。
“你的份子钱。”舒诺头也不回地径直掠过他。
林重揣着纸一脸懵逼：“这还没定下来呢。”
“黑白事儿的份子钱！”
瞧着摁电梯的舒诺，林重边瞧着手里的纸边朝她那边跑，潇洒坚毅的黑字在白纸上显得极有力量，而且为了更添生趣，这位影帝在‘夙’字末尾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
这签名，好看且用心。
……
外面的雨稀稀疏疏小了许多。
林重撑起伞举到他和舒诺的头顶，“走吧，我送你回去。”
舒诺拿手机看一眼时间——7：02。
“不了。”她将手机揣回兜里“都这个点儿了，我直接去看姐姐。”
“那我送你。”
“不用了，刚才看了导航瞧着挺近的，我直接走过去就好，你回去休息吧。”
不提还好，一说起‘休息’林复立马打个哈切，“那好吧，六点多起床确实不符合我这作息。”
舒诺嫌弃般瞟他一眼，接过他递来的伞说句‘走了’便跑进小雨里。
虽是阴雨天，但大街上依然人来人往忙忙碌碌。
穿街过巷买些苹果，随后又绕了几个弯儿。
第三精神医院就出现眼前。
舒诺在大门处签了字，又量了体温，从兜里掏出口罩带上后快步走进医院，熟练地坐电梯上十七层，找到一零六号的门牌，摁下门把手轻轻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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