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宫人说……”
“往日这个时候……成公公，成公公都是陪着婉皇贵妃在屋里用膳……”
宫人一双手老老实实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说话的间隙，也是低着头。
“啊？”
许婉仪发出一声惊呼，还不自觉的抬起手挡在嘴前。
太后瞧见了许婉仪如此故作姿态，也是抬了抬眼。
若是放在平时，一个奴才而已，陪主子用个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如今后宫流言蜚语，硬是要说成男女之事……
太后瞥了柳浅浅一眼，却见她仍是不动声色的样子，当即也生出一些不满，“婉皇贵妃，他说的可是实情？”
柳浅浅得了太后的话，面露诧异，不急不缓地说着，“这是哪儿听来的话？这位成公公，每日送大皇子回昭和宫而已，平日里这个时间，早早的就离去了……”
说着还轻轻一笑，“昭和宫的奴才还不够多吗？本宫哪里还需要一个外头的人，陪本宫用膳？”
“这么说来，并无此事？”
太后问得很是随意，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相信宫人的话语，柳浅浅的否认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柳浅浅应道，“并无此事。”
眼看着场面冷了下来，一个宫人越过地上跪着的人，走到了魏嬷嬷旁边，低语了两句。
魏嬷嬷听完，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一变，紧接着就附耳到了太后身边。
太后听完，不紧不慢了润了一口茶，这才继续问道，“可是，昭和宫的小厨房怎么说，近几日，婉皇贵妃的午膳也好，晚膳也罢，就连早膳都是备了两人份的。”
还不等柳浅浅说话，许婉仪又是一声轻呼，“怎么会？”
太后哪受得了她几次三番的作态，当即一个眼刀子就看了过去，“许婉仪若是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就是了，哀家在这儿坐着，倒经不住你一惊一乍的模样。”
这话说的是半点儿都不客气，就连柳浅浅也是弯了弯嘴角。
许婉仪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神色，紧接着糯糯的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不过，妾身边有个婢女，倒是和昭和宫小厨房的宫人是同乡，平日里也是时常凑在一块儿闲聊……”
这般起了个头，饶是太后，也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许婉仪心里着急，嘴上的语速也是快了一些，“婢女觉得奇怪，就来学给妾听……总说这两日婉皇贵妃与人同住同寝，就连备好的另一份膳食，也比寻常女子用的……要多上一些……”
柳浅浅闻言不气不恼，只是轻笑了一声。
许婉仪看着柳浅浅的笑容，心底一横，又是继续说道，“妾本以为是皇贵妃娘娘跟前的流萤姑娘，习武之人，吃的多一些也不足为怪，可是昨儿妾才听闻……流萤姑娘身为昭和宫的大宫女，平日里都是在房里用膳的，这几日送到流萤姑娘房中的膳食，也都是用了的，就连两位诗语和诗忆两个姑娘，也都是用了膳了，那皇贵妃娘娘每日多出的那一份膳食……就有些怪异了。”
话说一半，留一半，引得人不由自主的遐想。
就算是柳浅浅，听到此处，身子都是有些前倾。
一旁的诗忆见她如此，忍不住轻轻垂下了头，抿紧了唇，若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出声提醒柳浅浅，“他们故事里的人，可是主子您啊，您能不能不要摆出这般好奇的神情？真真是……”
太后听许婉仪说了半天，神情比先前更冷了一些，“说了半天，无非就是指摘婉皇贵妃屋里藏了人，磨磨蹭蹭，不知所谓！”
许婉仪毫无防备，就被太后冷着脸点了两句，当即神情就有些不自然，讪讪的低下头，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句，“确实如此，妾便是这般听闻的，这会儿想起，也不好瞒着太后……”
太后冷着眼，许婉仪的话语也是越来越轻。
“闹了这么许久，这些传闻哀家也不是头一回听见了，”太后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柳浅浅开口，也就失了耐心，“皇贵妃，如此一日一日，损的都是皇上的威严，不妨就由你来说说吧。”
不问罪，不说罚，只是说说。
看似太后给了完全的宽容，可是也把柳浅浅逼到了一个无法回绝的地步。
不管她再如何辩解，辩解的如何好，都终归避不开后宫的口舌了。
许婉仪脸上也是闪过一抹喜色，显然太后也没有丝毫要维护婉皇贵妃的意思。
“其实……”
柳浅浅的手掌缓缓从桌案上滑落，轻轻的搁在膝盖之上，“臣妾再多说，在不怀好意之人看来，也不过是狡辩而已。”
话中的意思，竟是没准备多做解释。
云昭仪此刻缓缓抬头，语气浅然，“可若是皇贵妃娘娘问心无愧，也是该与妹妹们说上一二的，省的流言不止，总不好叫人遐思不止。”
同来的孟昭媛和温婉仪同时抬起了头，显然她们也没有料到，此刻云昭仪竟然也选择了站在了柳浅浅的对立面。
太后显然对这样的场景乐见其成，分毫没有催促的意思。
柳浅浅挑了眉梢，“本宫只是觉得，闲话两句，也不能打消宫人的疑虑，才懒得多费口舌……”
“不过……”
她的尾音一拉，目光自然就跃过了云昭仪，落在太后身上，“太后娘娘辛苦一趟，也是为臣妾着想的，既然宫人们都说，这会儿成公公该是在本宫屋里，那不如叫人进屋里搜上一回，没见着人，自然也就不用多做解释了，太后您觉得呢？”
太后淡淡的“嗯”了一声。
可是柳浅浅却缓缓的站起身，宽大的衣袖落到身侧，肩头的发丝也缓缓垂落了下来，“不过，本宫的寝宫，也不是说搜就搜的。”
云昭仪垂落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膝盖上，此刻竟是将那处的衣衫揪出了好几条褶皱。
许婉仪也是一口气，半出不进的卡在喉咙口，“皇贵妃娘娘真是，一会儿说搜，一会儿又摆出了架势不准搜，太后娘娘，您瞧瞧她。”
太后神色不动，顺着柳浅浅和许婉仪的话往下道，“叫你辩解，也不愿意说，你自个儿提的进屋查看，难不成也不行？”
柳浅浅微微一笑，借着转身的功夫，朝寝宫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一眼，竟是叫人瞧出了几分情意绵绵。
太后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
柳浅浅这才缓缓说道，“也不是不行，就是主动进了寝宫的人，瞧不出一二来，总也是败坏了臣妾的名声，若是轻拿轻放，臣妾从今晚后倒也不好在后宫立足了。”
太后轻声道，“哀家在此，哪里就如此严重？”
柳浅浅一笑，“太后自是尊贵，可是臣妾的名声，倒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那你打算如何？”
柳浅浅轻飘飘的垂落眼眸。
“凡是要进寝宫的宫人，若是没有瞧见异常，主动落下一只胳膊，也算小惩大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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