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防官府邸-书房】
张启山头也没抬，一边批改着积压下来的文件一边问着张副官。
“看过他了？如何？
他……在做什么？”
张副官看着张启山停顿的笔尖，心中暗叹。
佛爷怎么对楚宁的关心都变得藏头藏尾了起来呢？
“看过了，小宁精神还不错，只是他问我……”
“什么？你何时说话吞吞吐吐的了？”
张启山将钢笔放下，凝神盯着张副官。
张副官挺直腰板，对上张启山的视线，“小宁问我：‘佛爷会不会觉得他没用’。”
张启山乍一听到这话，只感觉心底似乎是被一块巨石狠狠地压住了，不得喘息。
只是木讷的重复了一句，“什么？”
张副官站立的身影顿时有些许的无力，“佛爷，小宁说，你会不会觉得他没用。
我说佛爷不会这样想的。
小宁好像一直都……很讨好我们……”
张副官握拳，心一沉，朗声将积压许久的话脱口说了出来。
话一出口，隐隐带着质问，张副官不后悔，他在意小宁，更在意佛爷。
知道近些日子张启山的无措与纠结，所以张副官决定将话挑明。
而这，由自己这个佛爷身边最亲近的副官来开口，再合适不过了。
椅子上的张启山，头脑有些昏沉，眼前一遍遍的闪过楚宁的脸。
“佛爷，我可以保护你啊～”
“佛爷～你看八爷！”
“佛爷，我不是小孩儿～”
“唉？佛爷，你好厉害！”
“佛爷来看，我厉害吧……”
…………
一声声的“佛爷”伴随着楚宁一次次的笑脸。
张启山仿佛能看到楚宁蜷缩成一团儿，无辜的大眼睛红红的，仰着头像是一只被抛弃在街边的小狗。
“佛爷，你会不会觉得我没用啊？”
恍惚中，张启山的耳边响起了小孩儿带着颤抖委屈的声音。
“不会，怎么会？！”
我……想保全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你没用呢……
这些话，张启山只好如同那块巨石，一起压在了心中。
“明日一早，我去看小宁。
副官你早点儿休息。”
张启山回过神，开口吩咐着张副官。
张副官没有听到张启山的回答，只好领命退下。
就在张副官即将踏出书房门的时候，张启山带着疲惫的哑声传来。
“小宁那里，我若是护不住你代我多留意。
现在是我们，欠了他的。”
欠了什么呢，当然是墓中的一次次维护，以及楚宁凭一己之力，取出重要陨玉而保全了其余所有人啊。
仔细想来，这个崽子说的保护，倒是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实行啊。
张启山头靠在椅背上，抬起手揉着眉心，一声叹息从唇齿中溢出。
张副官却精神一振，佛爷如此说，那便是将楚宁真切的视为了自己人。
“是，佛爷！”
张副官郑重答应，他就知道，佛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红府-客房】
楚宁后面被丫鬟好一顿劝说，最后只好将抱着的被子送回了床上。
而楚宁自己，则是缩在床脚头一点一点的进入梦乡。
月上中天，楚宁睡的迷糊，就感觉床边有什么响动。
迷迷糊糊的睁眼，就看到床边有道黑影，一道寒光刺到了楚宁眼前。
黑影似乎来了许久了，也没有打火折子怕暴露行踪。
待确认了床上人的方位后，虽然疑惑楚宁睡眠习惯的奇怪，但是表面不显露气息。
楚宁放出神识感知，黑影移动，迈步上床，一只手捂住了楚宁的嘴。
黑暗中，压低了嗓音的狠厉声传入楚宁耳中。
“别出声！是我。”
楚宁眨巴眨巴眼睛，我知道哦～
无奈嘴巴捂着，只好晃着脑袋像来人表示自己知晓了，不会发出声音的。
陈皮盯着眼前人，即使是在黑夜中也依然闪亮的眸子，阴翳的脸上表情逐渐缓和。
陈皮来了有半炷香的时间了，凭借着多年来对红府的熟识，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潜入了楚宁的屋子。
楚宁抬起一只手抓住陈皮的手腕，轻轻晃了两下，陈皮仿佛触电一般猛地把手收回。
手掌间似乎还保留着楚宁脸颊的细腻触感，陈皮接着就看到小孩儿眼里似乎划过星光一般。
气声询问着自己，“你怎么来啦？”
声音中带着意外。
陈皮对上楚宁的眸子，当即沉默了，右手无意识的摸上了腰间的冒着寒光的九爪钩。
陈皮其实觉得自己这一趟来的莫名其妙的，从醉红楼的张启山部下那里得知。
张启山与二岄红一行人下墓九死一生，差点儿没从墓里出来。
陈皮突然就想到了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小屁孩儿。
当下想也不想便夜探红府了。
“咳，听说你们去了矿山地下的墓？”
陈皮掩饰的咳一声，开口询问着楚宁，尽量让自己表现的看起来只是来打探消息的一样。
楚宁从床里面爬出来，拉着陈皮坐上小榻，窗边有些许月光微微照着这一小方天地。
“对啊～
那里面很凶险，不过佛爷、二爷和八爷都很照顾我。
还有张副官！
他今天还给我送了一趟八爷买的零食呢～
你等我找找，在这里！”
楚宁说着，从榻上的小桌地下翻出来一个油纸包，拆开。
陈皮鼻尖多了一抹黑芝麻的味道，就看到一只纤细白净的手，推着油纸包就到了自己眼底。
“你吃晚饭了没有？尝尝嘛？”
楚宁轻轻的说着，陈皮鬼使神差的当真捏起一只汤圆放到了嘴里。
抬眼，对上了楚宁的眸子，亮亮的，当真是藏有星光??。
“好吃吗？”
陈皮动了动牙齿，很甜，自己不是很喜欢吃这种小孩儿爱吃的甜食，但这却是小孩儿主动给的。
“甜的腻人。”
略带嫌弃的语气，楚宁“哦”了一声没有下文。
陈皮等了等，没有等到楚宁接着说什么，于是带着些不确定与生疏的开口。
“我知道有一家摊子，口味多还不腻。
咳…嗯，你要是想吃，下次给你带。”
楚宁这次不沉默了，眼里流光划过，“谢谢啦～你跟八爷一样好。”
陈皮听到楚宁前一句的道谢，心情颇好，但是听到后一句楚宁将自己与那个破算命的比，登时就十分不乐意了。
“少拿我和那个傻货比。
我问你，可有受伤？”
楚宁摇摇头，搞不懂陈皮怎么突然就生气了，这就是男人啊～
楚宁想不通也就不去揪着不放，心底盘算间，面露笑意。
“你关心我吖？”
陈皮眉头一拧眉，他就说这臭崽子欠收拾，自己也是闲的去担心这么个让人生气的。
“没有！别……想太多。”
陈皮想说别自作多情了，话到嘴边又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楚宁扁嘴，不饶人，“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下了矿山，然后还关心我的伤势啊？”
这破小孩儿！怎么还抓着不放啊？！
陈皮讶然，一像阴沉的脸上出现了无奈的神情，很是别扭。
“呵～当然是那个张大佛爷的亲兵啊。
我不过是略略使了手段，他那个亲兵就醉倒在温柔乡里，什么都招了。
真是无用的废物。”
提到张启山陈皮话语里满是不屑与嘲讽，楚宁却得知了原来自己的担忧真的成真了。
佛爷带的人能力很出众，但是人品经不起推敲。
这也侧面印证了，张启山在陆建勋的监视下，手底下可为自己所用的人确实不多了。
“你……这是来给我传消息吧？
你想让谁知道？二爷还是佛爷？”
陈皮惊觉小崽子的敏锐，不过自己也只是过来求证一下而已，并不想帮助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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