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茶叶蛋的青年人吃完了一个巴叽巴叽嘴没吃够，说什么都要再来几个。
既然已经卖给了他一个，索性就再卖几个吧。
于是，又卖了四个给他。
哈哈，五个鸡蛋卖了一块五毛钱，八一乐得合不拢嘴。
但是，有一就有二。有那不差钱的也要买两个尝尝，这一下不要紧，片刻功夫，茶叶蛋只剩下四个了。
“没有了，没有了。”八一赶紧把四个茶叶蛋分给姜桂兰和朴顺子一人一个，剩下两个藏了起来。
“怎么就煮了这么点儿······”没买到的人埋怨道。
“这是我们煮了自己家吃的，现在哪里有那么多鸡蛋啊。”兰春林解释道。
“说的也是，这大冬天的鸡蛋是少见。”大家想想也是的，便也不再纠结了。
“孙大个子，你们那里还能弄到鸡蛋不？”兰春林扭头问坐在一旁的姨姥爷孙喜堂。
“不太好收的，我给你带来的鸡蛋还是我妹子给的，都是人家送礼送的呢。”姨姥爷孙喜堂回道。“等过了年我问问看吧，年前也就这么样了。”
“等明天我去市场看看有没有卖的。”兰春林沉吟着。
“姥爷，你明天还要煮茶叶蛋卖？”八一仰头问道。
“你看看大家都喜欢吃，咱们就煮点带着卖呗，就是现在鸡蛋贵点，一毛五一个，去了调料钱，一个茶叶蛋最起码挣上一毛钱呢，捎带脚的事儿。”兰春林扒拉着算盘珠子，小声说道。
“依我看也行。”孙喜堂在一旁点着头赞同，“这要是夏天卖的话利可就大了。”
“可不是嘛，这个，八一嘴馋也有馋的好处，哈哈哈······”兰春林看着八一开怀大笑起来。
孙喜堂也跟着笑，回头对八一说：“去把鸡蛋再洗几个煮上，我还没吃够呢。”
八一努努嘴，回去洗鸡蛋煮鸡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兰春林和孙喜堂两个人早早去了市场，他们俩在市场里买回了二百多个鸡蛋。
也许是接近年关的原因吧，人们都想吃点好的，二百个鸡蛋煮出的茶叶蛋只用了两天就卖完了。
腊月二十八，冷面馆关门，姨姥爷孙喜堂也要回家了。走时姥爷兰春林给装了二十多斤压好的面条，煮了三十个茶叶蛋带着，还把三舅爷送的好酒拿了两瓶给孙喜堂。
八一没有想到，这两个连襟相处的如此之好。
她从姥姥姜桂兰口中才得知，原来兰春林和孙喜堂他们年轻时都喜欢听戏，兰春林会唱，孙喜堂会拉二胡，两个人在过年时各个乡镇举行的演出时相识，当然还有姜家的舅姥爷。
“你姥爷年轻时可爱扭大秧歌了，他当年长得好，扮起青衣来迷倒了方圆几十里的姑娘们，就是那些大男人都被他迷的不行不行的。”姥姥姜桂兰如是说。
“啊？我姥爷会扭大秧歌，还扮过青衣啊。”八一终于明白兰春林为什么爱翘兰花指了。
“是啊，当年追他的大姑娘有地是，所以人家根本就看不上我，穷人家的丫头，长得又丑。”姥姥姜桂兰有些苦涩地笑着，“要不是我大哥硬把我绑去他家，扔下就跑，你太姥姥可怜我，你姥爷早就把我扫地出门了。”
姥爷兰春林正好这时候进屋了，听了姜桂兰的话呵斥道：“跟小孩子瞎说什么。”
姥姥姜桂兰闭口不言了。
“姥爷，你会唱贵妃醉酒吗？”八一坐在小板凳上仰头看着兰春林问道。
“不会。”兰春林很干脆地回答，盘腿上炕去算账去了。
八一跟着姜桂兰把洗好的衣服晾到了院子里，忽然，屋子里传出了婉转的京剧唱腔来：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
讲真，姥爷兰春林唱的还真不错，八一觉得比梅大师的声音还要清丽、动听。
·······
俗话说：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
姥姥姜桂兰有一手剪纸的好手艺，她在客厅里剪窗花，什么喜雀登枝，连年有鱼，荷叶田田……
八一和朴顺子往楼上楼下的窗户上贴，没一会儿就贴完了，漂亮的红窗花把屋子打扮得分外喜庆。
紧接着姜桂兰便带着朴顺子去厨房开始做打糕、蒸花馍，八一负责烧火，厨房里一片蒸汽腾腾。
“啪嗒”门被推开了，兰春林快步走了进来，大声叫道：“老婆子，你猜猜咱们这几个月挣了多少钱？”
正在精心制作小动物馒头的姜桂兰头也不抬地回答：“能挣到少，三五百块呗。”
“三五百块？咱们一天都能挣上一百多块呢。”兰春林有些不高兴地说。
“那你不得把本钱刨出去啊？”姜桂兰回道。
“噢，对对，我还没有把投进去的本钱刨出去呢。”兰春林又回身出去了。
“把门带上——”姜桂兰一声大吼。
兰春林回头“咣当”把厨房门摔上。
“看看，这就恼了。”姜桂兰嘀咕着，“地主家的傻儿子，做什么买卖不得有本钱······”
八一哈哈大笑起来，想想姥爷兰春林当年可不就是地主家的儿子。
“姥姥，我跟你说啊，咱们开店投进去的本钱不到一个月就挣回来了。”八一笑完对姜桂兰说道。
“是吗？那咱们这四个月挣了多少钱？”姜桂兰来了兴趣，凑近灶坑前的八一问道。
“姥姥，咱们去了吃吃喝喝的钱，挣了小一万块。”八一趴在姜桂兰耳边说道，“我每天都算的，早就算好了。”
“多——少——？”姜桂兰拔高了声调，眼睛瞪得溜圆。
“一······万·····块·····”八一拉长了音调重复了一遍。
“我的个娘唉，”姜桂兰一个屁蹲坐在地上。“竟然挣了这么多······”
从外面提着煤球回来的朴顺子差点撞到姜桂兰的身上去，她急忙扶起他问道：“大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腿软，你扶我凳子上。”姜桂兰说话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了。
“咣——”厨房门被暴力踹开，把厨房里的三人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是喜笑颜开的兰春林。
“哈哈哈，我又算了一下，去掉了本钱和咱们几人的花销，几个月来咱们面馆净挣一万一千七百八十八。哈哈哈······咱们可以过个大肥年了，明天我要去多买一些挂鞭留着过年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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