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柠去了楼上自己的闺房。
她的房间还是五年前走的那样，连床上的被子都还整整齐齐的铺着。
有阳光透过纱帘，斑驳的光影洒进来，照得整个房间都金光闪闪的，温暖柔和，一如她记忆中的模样。
徒然间，窗外阳台上出现了位身姿颀长的男生。也如以前……不是，他怎么又跳她阳台了！
宋初柠面色一白，趿着拖鞋，急忙跑过去开落地窗。
莫北沉掸了掸衣服上蹭到的灰，抬眸就见着阳台落地窗的锁被打开了。
穿着蓝裙的少女跑到他面前，紧张的检查他身上，“你怎么又从隔壁跳过来啊？有没有受伤？”
莫北沉拉住她乱动的手，“楼下门锁了。”
——宋初柠家换了指纹解锁，她进门后就自动关上落锁了。
“那你倒是给我打电话呀！”宋初柠抬手戳戳他脸颊，“蠢死啦！”
长这么大没被人骂过蠢的莫北沉，舌尖抵着后槽牙笑了笑，压着嘴角哑声道：“打了，我打了五个。”
“……”戳着他脸颊的纤手一僵，簌簌收了兜里，翻出手机看。
果然，有五个来自他的未接电话。
“额。”
行吧，是她的锅。
宋初柠故作淡定的抓着他手，转移话题，“沉沉走啦走啦，我们一起去附中的小吃街吃串串鸭！”
他没回答，乖乖的，任由她牵着走。
走到床边时，莫北沉驻足，喊她：“柠柠。”
“啊？”宋初柠回头。
下秒，天旋地转间，同他一块儿倒在了厚实柔软的棉被上。
莫北沉紧紧拥着怀中的人，埋首在她肩窝，哑声说着从很早很早就想在这房间跟她做的事。
不正经的话语，夹着热气灼红她的耳廓脸颊，宋初柠撇开头，推了推他，“……还受着伤呢，等、等下次吧。”
莫北沉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却只好压着火，迁就她，“好。”
“去吃饭啦！我快饿死了！”
“嗯，我也是。”
宋初柠：“？”
#我怎么感觉我们不是一种饿呢？#
宋初柠装着没听懂，飞速的拉着他离开自己的闺房，离开她家。
他们小区离附中近，两三站公交就到了。
本来莫北沉打算开车过去的，结果被宋初柠拉着去公交站等公交了。
他们到时，要乘的公交车还有两个路口才到。俩人就一块儿坐在公交站台上等车。
公交站旁停了辆下客的出租，莫北沉望着那出租，思绪恍然间被拉回了几年前。
宋初柠也看看那辆出租车，凑过去问他，“怎么啦？”
“六年前的暑假，我从米国比完赛回来，”莫北沉揉揉她头发，“也是在这地方，我在下车，你也正好坐上公交离开。当时，公交开走得太快，我都没来得及看清你。”
宋初柠拉着他的手紧了紧，笑着亲亲他嘴角，“这次不会啦，我们一起坐公交，你慢慢看呀。”
“嗯。”他可以用余生慢慢地看。
“呀呀呀！公交来啦！沉沉沉沉你有硬币吗？四个硬币。”
“没有，”莫北沉掏出手机，“用乘车码吧。”
宋初柠撇撇嘴，“……乘车码什么的一点都不怀旧。”
-
上车后，两人找了空位坐下。
宋初柠挽着他胳膊，小声吐槽着，“我男朋友也太穷了叭！带我挤公交就算了，居然连四块钱都莫得，还要跟我AA！”
莫·首富之孙·身价千亿·车库能开豪车展·沉：“……？”
“算了算了，谁让他长得好看呢。”
长得好看的男朋友：“。”
#我的戏精女朋友贼会演#
下了公交，两人就去了附中边上的小吃街。
宋初柠也如愿的，吃上了她心心念念的串串。
吃完串串，两人沿着老街走。
她某地儿还伤着，走多了会疼，就自然的让她男朋友背着她走了。
宋初柠将下巴抵在他肩头，跟他唠叨着以前的事。
莫北沉看了看路，趁宋初柠没注意，就刻意跟她说话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背着她往另外条路走。
走了五分钟，宋初柠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诶诶诶沉沉，停下停下！”
莫北沉停下。
宋初柠从他背上跑下去，又反牵住他手，拉着他就走。
街道两旁有落叶飘落在两人肩头，又被风晃悠悠的吹落在地上。
宋初柠拉着他走到校门口的传达室，敲了敲玻璃窗。
玻璃窗从里被打开，探头出了位头发半白的中年人。
“今天周六，不上课。你们有什么事？”
宋初柠：“叔叔，我们能进去看看吗？很快就出来了。”
生怕他不给进，宋初柠又说：“我跟男朋友在这认识的，就想进去看看以前的班级。”
门卫叔叔看看神仙似的两人，也没怀疑他们俩会干啥坏事，“呦？在咱这认识的呀，那都得二十多年了吧？还在一起啊？”
莫北沉点头，“二十一年了。”
“二十一年啊？哎呦，那会儿我才刚到这上班呢。转眼当年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啊。我还记得当年有对长得贼漂亮的小孩儿了，好像叫沉啥柠来着？”
门卫叔叔：“那俩小孩长得真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最漂亮的了，不会，是你们吧？”
莫北沉正要说是，宋初柠连忙摇头否认，“不是不是，叔叔你能让我们进去看一眼么？”
“可以，但得把你们身份证跟号码留这，”门卫将表格递给他们，“就只有五分钟，不能留久。”
两人交了身份证，又写了号码名字才进校园。
门卫抬头瞧瞧那一墙的毕业照，拿着俩人的身份证挨个比过去，最后在泛黄的一九九八级毕业照上找到了疑似俩人的奶娃娃。
“嗨呦喂，果然是这俩小孩。长大了还是这么漂亮。”
……
幼儿园在这二十多年里变化很大，几乎整个都翻建了。
好在教学楼的位置还是没变。
俩人凭着记忆找了类似他们二十多年前的班级。
“好像是这里吧？”宋初柠从窗户探头往里面瞧了瞧。
莫北沉拧开门把手，牵着她进去。
“诶诶诶？沉沉，这是别人班级，我们这样进去不太好吧。”
“没事，不乱动他们东西。”
现在的幼儿园里全是新型电子设备，他略过摄像头，巡了圈整个教室。
以前没有固定的座位，但他俩一直都是个儿最高的小朋友，所以坐的永远都是最后一排。
“来。”
他牵着她在最后一排又矮又窄的椅子上坐下。
宋初柠并拢膝盖，将双手搁在膝盖上乖巧坐，囧囧的说：“怎么感觉像回到了二十年前。”
莫北沉看了眼时间，说：“那二十年前的话，还算吗？”
“哈？”
莫北沉委屈巴巴：“你答应我，要当我媳妇的。”
“额，”宋初柠尴尬的撇开头，不敢看他灼灼的视线，“那那那那什么童童童言无忌……不算数的。”
莫北沉咬牙，“那我现在再问一遍，算吗？”
“啊？”宋初柠懵圈的看他。
“宋初柠，”莫北沉一字一顿的喊她。
宋初柠被他这声喊得心跳加速。不不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莫北沉表面稳得一批的拉住她的纤手，内心好他妈的紧张踢开脚边的儿童椅，干脆利落的单膝下跪，
“柠柠，嫁给我好吗？”
宋初柠：“！！！！！！！！”
“柠柠？”
——艹艹艹，柠柠怎么犹豫了？他做错了什么？他惹到柠柠了吗？他是哪里不够好吗？明明刚刚还好好的……靠！是戒指！戒指没拿！！
莫北沉焦急的在暗兜里找戒指。怕被柠柠发现，他就刻意藏在了难找的地方。
宋初柠被他的话吓得整个人都懵了，只能靠着本能的反应，哆嗦着嘴皮子回答：“好好好啊……”
话还没说完，门口就突然传来了声音——
“你们俩在这干嘛呢？五分钟到了，该走了。”
这声儿，吓得教室里本就精神紧绷的俩人，瞬间就挺直腰杆，正襟危坐。
门卫大叔看莫北沉跪在地上，啧了声，“咋滴都跪下了，求婚啊？”
“不是！”宋初柠条件反射的就否认，甚至被吓得站了起来。
她自己站起来还不止，还顺带将跪在地上的莫北沉也牵了起来。宋初柠企图找借口，“他他他他脚麻了。”
“噗呲。”莫某人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宋初柠被他笑得脖子都红透了，生气的锤了记他胸口。
莫北沉捂着胸口，不再说话。
“脚麻就跳起来蹦跶几下，跪下作甚。走了走了，我也该下班了。”门卫大叔摆摆手，率先转身走了。
教室里，宋初柠红着脸推推他，急忙就迈开腿要走。
莫北沉三两步追上她，拉过她的纤手，将刚找到的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无名指突然就接触到了冰凉之物，宋初柠不想都知道是什么。
她有些好奇的想看看戒指，结果被他紧紧的包住手，连点戒指的边边都瞧不见。
宋初柠：“……”
他不会没准备戒指，随便给她套了个易拉罐环儿吧？啊啊啊啊亏大发了！
亏大发了的宋初柠跟莫北沉一脸平静的走出校园，拿了各自的身份证又跟门卫大叔告别后，才往原路返回。
稳如狗的走出个几米。
宋初柠就忍不住的挣脱开他的手，急着看无名指上的戒指。
不是易拉罐环儿，而是一万克拉的……
“神明之心！”
宋初柠艰难的抬起手，对着落日的余晖看夺目的大钻戒。
果然是拥有钞能力的戒指！也太好看了叭！
宋初柠欣赏了好一会儿戒指，像是突然想什么，问身边的人，“诶诶诶，神明之心不是晚上拍卖吗？怎么现在就……”
“我提前买了。”昨天看她见到这戒指眼睛都直了，他就干脆提前买了，就是花的钱多了点。
“……？”听听，他这‘我今天买了颗白菜’的口气。宋初柠哆嗦着手问他：“多、多少啊？”
莫北沉没说准确数字，“几亿吧。”
“……”又是这才‘几十块吧’的语气。宋初柠看看无名指上的戒指，下意识就想把它撸下来。
莫北沉阻止了她，“柠柠。”
宋初柠眼巴巴的瞧着他，“沉沉，这一套帝京海景房带手上，真的不安全。”
“……”
宋初柠：“还有，我觉得，你以前送我的那易拉罐环儿挺好的。”
“……”
莫北沉冷着脸不回答她。走几步到她面前，背对着她，蹲下身。
宋初柠顺势趴下去。
他背起她。
夕阳将两人交叠的背影拉得好长好长。
宋初柠趴在他背上，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诶，你是不是专门骗我来T市，只为求婚的么？”
莫北沉：“……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莫北沉停下脚步，扭头看她，“因为求婚成功后还要带你去民政局。”
“柠柠。九块钱，我请你。”
这九块钱的口气，说得比那几亿的分量重，重千斤。
宋初柠愣了下，眼眶微红的笑着戳戳他脸颊，“莫北沉，你真的蠢死啦！今天周六，民政局不上班呀！”
“……”莫北沉眉头紧锁，“手机在左兜里。”
宋初柠：“？”
“你打电话给沈助理，让他联系T市民政局局长。喊人过来上班。”
宋初柠：“……果然是万恶的资本家，人家好好的周末休假干嘛非得为我们上班呀！”
“等周一好不好啊？而且今天我东西都没带，户口本也得去跟我妈拿呀。”
听到户口本莫北沉瞬间就理直气壮了，“你家户口本，我已经让岳母拍照发我了。”
“怎么？现在走吧。”
宋初柠：“？？？”
宋初柠：“我才不去！”
最后，这天还是没能如莫北沉的愿，成功去扯证。
拉长着脸在T市过了一天，于周日两人飞回了帝京。
下飞机后，在莫北沉的强烈要求下，两人都各自回了趟家拿户口本。
莫北沉跟宋初柠回家，宋爸爸拉着莫北沉去书房待了两个多小时，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宋妈妈将户口本给宋初柠时笑得很开心，可宋初柠还是看到她红了眼眶。
宋初柠跟莫北沉回家，莫妈妈开心的将户口本给了宋初柠，还拉着她的手数落了莫北沉大半个小时。
……
周一是个大晴天。
云淡风轻，岁月正好。
两人都没睡懒觉的起了个大早，在家做了早餐吃完后，简单的梳妆打扮后，就开车去民政局了。
民政局八点上班，他们到时刚好是八点整。
掐着点领证的也只有他们俩人，工作人员很快就给他们办理了手续。
宋初柠以为自己会紧张会手抖，连拍照都可能会僵硬到翻车，结果整个过程都很顺利，顺利的被民政局上下的工作人员都夸了。
拿着红本本从民政局出来，宋初柠整个人都很飘飘然。
“老婆。”
身旁的人在喊她，宋初柠下意识的侧眸去看他。
清晨的光芒打在他脸上，一如初见时那般。
倏而，宋初柠冲他弯眉一笑，张开双臂，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老公，余生请多多指教啊。”
从垂髫稚嫩相识，到如今西装革履，他们廿载相伴长大，不惧风雨不畏艰难。
余生很长，未来可期。
————全文完————
顾浅兮、2019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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