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丰的妻子不多，不需要算很久。
可他不想回答莫离人的问题，想糊弄过去。
莫离人笑问道：“太多，算不过来了是吗？”
这么说就必须得解释清楚了。
叶丰清清嗓子道：“正经的妻子有两个。我年轻时，在天魁神朝娶妻子初，她是玉初的女儿，基于一些原因，离开天魁后，我与她今生便再不能相见。其实，这次来无归真界，就是因为子初需要涅盘仙莲续命。”
“那，墨竹前辈呢？”
“墨竹是我主动求娶的妻子。”
叶丰顿了顿，现在回想起来，除了因缘际会的舍迦，似乎只有李墨竹是他主动求娶的……
“她本是天道宫长老，我治好了她的神魂之伤，在救治的前后数月里，我对她生了情愫。后来闭关，我便主动提出娶她，我也没想到她会同意。毕竟那时，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宗师，修为还不如现在的梁震鸣，而她已经圣境五重的大修行者了。”
“看来你与墨竹前辈伉俪情深呐？”
叶丰的双眼亮晶晶的，但流露的是温暖的光，而不是寒光。
在他身上，也算是比较稀奇的了。
莫离人看在眼里，虽然叶丰没有回答，可是与回答了也没什么区别，她眼珠一转，忽然问了个似乎有些像挑拨的问题。
“若子初和墨竹前辈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叶丰一怔，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他盯着莫离人，笑道：“你这个问题有点刁钻啊。”
莫离人正色道：“并非我有意挑拨你们夫妻感情，你也可以不回答，但你要思考。这或许是你迟早都要面对的问题，不是吗？”
叶丰笑了笑，喝了口酒。
莫离人说的不错，这是他迟早要面对的问题。
不过也有可能不是问题。
世间哪有长情？一千多年，石头都该风化成砂砾了，何况真心？
而他和李墨竹，却是实实在在的厮守了一千年！
该怎么选还用说吗？
如今玉初在他面前都不怎么提子初了，显然答案早已定下了。
莫离人见他不回答，便笑道：“你慢慢想，我再问你，你刚才说正经的妻子，你还有不正经的妻子？”
“你是懂怎么刺我心的，我哪有不正经的妻子？他们都是再正经不过的好女儿家，不正经的是我啊！”
叶丰哼哼哈哈傻笑两声，倒不是不想告诉莫离人，他对自己的事向来懒得隐瞒，只是提及六公主、苏幽客等，他就会虚心，所以他才打着哈哈试图蒙混过关。
“不提了不提了，来，喝酒。”
莫离人果然没有追问，但求知欲满满的眼神出卖了她，她对叶丰和女人们的故事显然很感兴趣。
看穿这一点的叶丰，不忍心莫离人失望。
“对了，还有一个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算作我的妻子。”
神女舍迦。
叶丰把他和舍迦之间的事悉数告诉，莫离人听得唏嘘不已。
“你说这算什么？说不是夫妻吧，我的一缕神魂降神国凡尘转世投胎，与她做了近一个甲子的夫妻。而后神魂回归，那一世的记忆和情感也随之回归，我们原本只是普通朋友，但有了那一世，我们再也做不成朋友了。莫仙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修行者的世界，再怎么稀奇的事儿发生，也都不算稀奇。
可叶丰和舍迦的这段经历，令莫离人大呼稀奇。
至于叶丰的问题，莫离人也认真思考了，想了许久却也想不出合理的答案，只能苦笑道：“算不算夫妻要看你们的意思，你们如果觉得还是夫妻，那就继续做夫妻了。”
叶丰叹了口气，他其实还隐瞒了一段。
神魂回归之后，叶丰和舍迦看着彼此，不由得回想起在凡尘梦境中的点点滴滴，一时间没有收敛，趁势坐实了夫妻关系。
如果没有这一段，他们可以把神魂转世当做一场梦。
有了这一段，他们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说，那是一场梦。
每每回想那段，叶丰心中不是甜蜜和回味，而是懊恼和后悔。
都一千多岁的人了，怎么可以那么不稳重、没定性呢？
不过男女之事，便是岁月也理不清楚啊！
想叶丰那位丈母娘，都十几万岁的人了，不还是为情所困，不惜触犯天道禁忌，与凡人成亲，甚至还生下来孩子……
莫离人见叶丰久久不言，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脱口而出。
“你这许多年，倒是风流快活。”
叶丰想举手对天道发誓：我真没有！
“男女之事上，我确实没有那么清白，但也不至于你说的那么不堪。至少和季风山相比，我干净了不知道多少倍呢。”
说到季风山，就忍不住想起了张正，那位千多年初心不变，足以令叶丰自惭形秽，哪里敢拿出来比较。
“那个，我带你去旁边看看吧，以后遇到事儿了……我这里也算是个躲灾、闭关的好地方。”
莫离人没有拒绝，她与叶丰一道出门，正遇到三个绝色美人。
叶丰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春神微笑道：“听说城里又来了新人，我们好奇，便过来看看。”
柳莺歌接着道：“丰哥，这位姐姐也是你的红颜知己吗？我还从未见过呢，你说我们该怎么称呼她呀？”
叶丰偷偷甩了个警告的眼神，漫不经心的随口介绍了一下。
和尘柔声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需要我们帮忙吗？”
柳莺歌道：“当然需要，姐姐，我们在这里住的时间长，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们说。”
春神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丰哥粗心，靠不住的。”
叶丰目瞪口呆：虽然不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但总觉得不怀好意。
莫离人保持和善的微笑，道：“好啊，那就麻烦三位了。”
说麻烦还真就麻烦了。
他们去了叶丰隔壁的小院，三女帮着收拾，然后又去道城各处转了转，一路走来，叶丰都只能跟在后面，听她们叽叽喳喳。
道城也有日月昼夜，他们一不小心就走到天黑了，叶丰和四女回到小院，他去找苏幽客要了几个圣境的肉身，亲自下厨炖了一大锅圣境肉，叶丰叫了不少人过来陪客，每个人都吃的满嘴流油。
是夜，莫离人终于又得了和叶丰单独相处的机会。
这是叶丰安排的，若不然他此时应该在家陪李墨竹。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要离开吗？”叶丰问道。
莫离人望着道城的天空，微微摇头：“我想与你一道，虽修为不如你，却也可以帮你清理一些宵小。”
叶丰拎着红葫芦，默默饮酒。
莫离人微微蹙眉：“你何意？莫非不想我留下？”说着从叶丰手中夺过红葫芦，大口大口的喝着。
“你慢点，当心呛着。”
以莫离人的修为，张口可吞一湖之水，又怎么会被酒壶呛着？
可结果偏偏是被呛着了，因为叶丰那句话。
叶丰忙轻拍她的后背，关心又责怪的道：“没事吧？你看，都已经是圣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莫离人冷冷的道：“对，我不稳重。叶道友，放我出道城吧。”
叶丰淡笑道：“我什么时候让你走了？我只是……算了，与我同行确实危险，但那场灾难若降临，天下何人不危险？”
莫离人对元魔之事知晓一些，可不多，叶丰一边饮酒，一边将关于元魔的事情娓娓道来。
听得莫离人心惊胆战，数次从叶丰手中抢酒壶大口喝下。
“我与元魔多次发生纠缠，这令我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我是被选定的对付元魔的人，好像我生来就是为元战而活的。”
莫离人点点头，她也觉得叶丰是为元魔而生的。
叶丰幽幽地道：“我这个人，战场上下来的，虽然我在战场的时间不长，可对我的影响很大。我眼中只有敌我，没有正邪。这么些年，我杀戮很重，如果没有闭关千年，我的杀孽，可能还要翻几十倍甚至几百、几千倍。我之所以活到现在，大概得益于我以前杀人大多在秘境，或者杀的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现在不同了，我的对手大多是圣境，甚至圣境大修行者，我的敌人也越来越强，我毫不怀疑，过些时间，甚至有可能会有真境来追杀我。”
莫离人静静地听着，听着，忽然就明白了叶丰的意思。
“你想让我离开，因为留在你身边会很危险？”
叶丰点点头，他不想把莫离人牵扯到自己的那些糟心事里，可马上他又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希望你留下，我现在的修为可以保护你，道城也可以让你更强。现如今，元战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如果元魔大规模杀入祖地，我再想去找你，恐怕就很难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叶丰有些矛盾。
然而莫离人丝毫没有犹豫，坚决说道：“我留下，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便永远留在你身边。”
这话说的，好像有点容易遐想，叶丰还没有反应过来，莫离人已经羞的飞身离开了。
叶丰呆呆傻傻的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疑惑的喃喃道：“怎么了？说的好好的跑什么？”
耳边却响起了李墨竹的声音：“天黑了，该睡觉了。”
叶丰不再多想，从屋顶跳下来，直接飞到了门口，正要把李墨竹抱到怀里，却被嫌弃的推开：“去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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