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京城依旧热闹非凡，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夜晚的胡同里却涌动着别样的烟火气。
霓虹灯牌在夜色中闪烁，路边的烧烤摊滋滋作响，升腾的油烟混杂着孜然与辣椒的香气，在微凉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按照肖扬发来的定位，段宏博开着车七拐八绕，终于在一条老巷深处找到了那家挂着 “小羊扎串” 木牌的小店。
肖扬正坐在露天的小桌旁，面前摆着几串烤得焦香的羊肉串和一扎冰镇啤酒。
段宏博在小巷口停好车走过来，一屁股搬了把塑料凳子坐到他旁边，故意板着脸吐槽：
“我跟你说，也就是你肖扬，凌晨一点还敢叫我出来。要是换别人，我非让他后悔做人不可。”
肖扬笑了笑，拿起一串烤腰子递过去：“我在京城没什么认识的朋友，又不想一个人吃宵夜，只能叫你了。”
段宏博接过腰子咬了一大口，没好气道：“合着你这是没人才想起我？平时在鹏城春风得意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给我多打几个电话？”
“别介啊！”
肖扬学着他的京片子腔调开起玩笑，目光扫过四周，发现只有他一人前来，好奇地问，
“我们这都放假了，林芊芊没跟你一起来京城？”
提到林芊芊，段宏博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一晃时间还过的真快，还有一年就毕业......我明年一年估计都要在京城的部委实习，她过来也待不了几天，没什么意义。”
他低头喝了口啤酒，泡沫沾在嘴角，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
段宏博的家庭背景注定了他在婚姻大事上身不由己，即便能自己做主，以他对未来仕途的规划，也很难选择家境平平的林芊芊。
他需要的是一场能为事业添砖加瓦的联姻，娶一个对自己前景有帮助的女人，这是圈子里不成文的规则。
肖扬给段宏博倒满啤酒，语气诚恳：“既然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你还不如早点跟人家摊牌，拖着对她不好，对你自己也是种煎熬。”
段宏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喉结滚动了两下：“这个我知道。其实她心里也清楚我们没未来，她那么聪明的姑娘，怎么会看不明白。我能做的，也只能在别的方面多补偿她一些，给她安排个好工作，或者帮她家里做点事。”
肖扬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看着啤酒的泡沫在杯中消散，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自己的感情都处理得一团糟，前有黄熙蓉和周颖的遗憾，现有秦梦妍和张璐的纠葛，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别人的选择。
段宏博看出他的落寞，主动转移话题：“哎，别说我了，你呢，这次来京城到底什么事？总不能真是为了吃烧烤吧。”
肖扬没提澳洲铁矿项目的事，那牵扯太多机密，只轻描淡写地说：“公司新电影要宣发，过来看看进度，顺便处理点私事。”
段宏博听完感慨道：“短短三年多时间，你这事业做得是越来越大了，从鹏城到京城，到处都有你的产业，真是让人佩服。”
在别人面前肖扬或许会谦逊两句，但在自己兄弟面前没必要藏着掖着。
肖扬举起酒杯和段宏博碰了一下，同样感慨道：
“你是不知道，钱越多事越多，责任也越大，遇到的事情也都身不由己。”
段宏博以为他说的是木棉花酒店恐袭和孙家灭门的事，靠着查正海这层关系，他对这两件事的内情都有所了解。
“你啊，也忒倒霉了点，两次惊天大事都能让你遇上。要我说，你抽空得去庙里拜一拜，求个平安符什么的。”
肖扬哈哈大笑：“别人跟我说这个我还信，你丫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吗？什么时候转性信这个了？”
段宏博挑眉呵呵一笑：“我是无神论者没错，但你是吗？”
肖扬盯着他看了几秒，认真地说：“我不是无神论者。”
重生一次，再经历过生死边缘的挣扎，他对未知的力量始终怀着一丝敬畏。
段宏博拍了拍肖扬的肩膀：“那不就得了，赶紧去拜拜吧！求个心安也好啊！”
这顿宵夜一直吃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两人没聊什么正经事，净是些插科打诨的玩笑和对过往的回忆。
男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哪怕许久未见，只要坐在一起喝杯酒，那份情谊就依旧滚烫。
.....
翌日一早。
秦梦妍去了金星文娱的京城总部处理工作，肖扬没跟去，他约了杨雅云见面。
杨老的身体近来愈加不好，杨雅云想趁着天气晴好去庙里拜拜祈福，两人便约在了潭柘寺。
潭柘寺坐落在京西的群山之中，据说始建于西晋永嘉元年，距今已有 1700 年历史，是京城有记载的年代最久远的寺庙。
远远望去，古朴的寺庙藏在苍翠的松柏之间，红墙灰瓦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肖扬赶到时，杨雅云正独自一人站在寺庙大门口的石狮子旁等他。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棉麻长裙，乌黑的秀发松松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清风拂过，衣袂飘飘，宛如画中走出的人。
许久未见，肖扬看着她熟悉的身影，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颤动。
“雅云姐，许久未见，风采依旧啊。” 肖扬走上前，笑着打招呼。
杨雅云挽了挽被风吹乱的秀发，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你这夸人的方式，好像从来就没变过，还是这么油嘴滑舌。”
肖扬故作委屈：“我对别人可从不轻易夸，这话啊，只对你说。”
杨雅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身领着他走进寺庙。寺内古柏参天，香火缭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她一边走一边为肖扬介绍：“传说此地‘先有潭柘寺，后有四九城’，历来香火鼎盛，明代以后，来这儿求仕途的文人墨客就更多了。”
肖扬环顾四周，只见前来上香的香客络绎不绝，不少人手里都捧着香火，神情虔诚，点了点头：
“果然名不虚传，这香火确实很旺。”
杨雅云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早已备好的香火递给肖扬，轻声说：“香火钱不能代给，你得自己把钱给我，心诚则灵。”
肖扬接过香火乐了：“行啊，只要你答应加盟土星建设，别说香火钱，多少钱你开口我都给。”
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说服杨雅云出山。
杨雅云早就猜到他的心思，一边沿着石板路往前走，一边缓缓说道：“抱歉，肖扬，我恐怕现在不能答应你。”
肖扬有些意外：“雅云姐，我记得你以前事业心挺强的啊，怎么，这一年多闲下来之后，就不想再出来做事了？”
杨雅云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这段时间我一直陪在我爸爸身边，看着他日渐衰老，才突然发现，什么事业什么成就，都没有家人平平安安重要。”
肖扬关切地问：“杨老身体很不好吗？”
杨雅云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沉：“挺不好的，医生说要好好静养。所以，我想多陪陪他老人家，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肖扬沉默片刻，换了个话题：“你去看过你哥杨明智吗？”
提到杨明智，当初他能进去还有肖扬的一份 “功劳”，杨雅云嗔怪地白了肖扬一眼：
“他在里面挺好的，每天读书看报，也反省了很多，比以前成熟多了。我觉得这也不一定是件坏事，或许他失去了自由，得到的成长会更多。”
人都进去了，还说得到的比失去的多，这话听得肖扬都想笑。
总不好说这种“成长套餐”自己也想来一套吧，肖扬忍住笑意，没说话。
他的沉默让杨雅云以为他是对把杨明智送进去心怀愧疚，聪慧的她没有再多说，只是加快脚步走向大殿。
来到大雄宝殿前，杨雅云将香火点燃，递给肖扬三炷。
两人并肩跪在蒲团上，望着佛像，默默在心中许下心愿。
香烟袅袅升起，模糊了两人的身影。
肖扬从蒲团上起来，看着身旁还在低头祈福的杨雅云，知道这次想请她出山，恐怕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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