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白！”
林语丝染成栗色的卷发被风吹起。
从詹白在高中第一次见到林语丝起，她就开始在心中感叹，怎么会有这么漂亮又善良的人？
直到她被一群女生堵在厕所，林语丝手中夹着烟从女生中走出来。
那个时候，林语丝在她心中的形象彻底破灭。
她仿佛一直戴着面具。
无论任何时候，无论什么场景，永远展现出自己最精致的一面。
就像是现在，哪怕她气势汹汹，来者不善，依然画着最适合她自己的妆容，穿着粉色泡泡袖的梦幻连衣裙，踩着白色的小高跟。
詹白站在原地，看着林语丝走到她面前。
一股昂贵的香水味进入她的鼻息。
可詹白所居住的地方，是一个老旧的小区。
各种设施极不完备，不远处的大垃圾桶里堆满了垃圾，还有一些散落在地上。
刺鼻的垃圾臭味混着这股香水味。
就像是一朵看上去迎风招展的玫瑰，外表娇艳，然后内里已经腐烂透了。
“肖野呢？”
林语丝质问詹白。
她的志愿特意填报了和肖野一个城市的大学。
国庆假期，他们两个人一起结伴回G市。
可就在今天，她突然联系不上肖野。
肖野的电话号码也变成了空号。
她想不到肖野会出什么事情，就去肖野的家里找他。
肖野家空空荡荡，除了一个保姆没有其他人。
保姆只是对她说：“昨天回来了之后，就一直念叨着詹白这个名字，然后今早上了一辆车，人就没回来了。”
保姆之所以也没报警，是因为肖总跟她说了，让她别管。
林语丝从肖野家出来，就直奔詹白家里。
她不知道詹白的家具体方位，但以前遇到过詹白捡垃圾，就是在这条街上。
哪怕是在这儿等上一整天，她都要找到詹白！
“被他爸送去美国了。”
詹白没打算瞒着她。
林语丝顿时脸一白，神情怔忪：“美国？怎么可能？”
她迷茫和无措的眼神在聚集到詹白脸上时，立刻变得狠厉：“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语丝只觉得一切都发生太大的变化了。
几乎让她觉得不真实。
詹白成了网红，肖野去了美国……
她心里有一种天地颠倒的错觉。
“啊，很简单。”
詹白看着林语丝，“肖野涉嫌故意杀人，被他父亲送去了美国。”
林语丝荒谬地笑了：“故意杀人？”
她靠近詹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杀谁？你吗？你配吗？”
林语丝就像是肖野手中的一把刀。
她最开始并不想欺负詹白，詹白这样的人她都不放在眼里。
可谁让肖野突然厌恶起了詹白。
又让林语丝发现只要欺负詹白，就能让肖野高兴。
为了讨肖野高兴，林语丝这三年都没放过詹白。
久而久之，让林语丝觉得，詹白不是人，就是一个小玩意儿。
他们可以随意地对她做什么。
林语丝眼中的轻蔑是那么明显。
詹白从内心生出突然涌上了对林语丝这种人深深的厌恶。
如果说肖野的恶意是一把锃亮的明晃晃的尖刀，那么林语丝就是藏在精美布艺刺绣枕头里的尖针。
“肖野一个人在美国，说不定会有女朋友，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你这么多年如同一只狗一样所付出的所有努力，都将会被别人轻易地夺走。”
“那时候，你怎么办呢？”
“林语丝。”
詹白的每一句话都刺痛了林语丝的心脏。
她的瞳孔紧缩，胸口剧烈地起伏。
最了解一个人的往往是她的敌人。
詹白这么些年也算是看得清楚。
能够让林语丝脱下面具的只有肖野。
能够让林语丝痛苦的也只有肖野。
也许这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林语丝三年来忍受肖野随时爆发的脾气，接受了肖野无数次的冷落和唾骂，才得到了接近肖野的机会。
如果这一切都破灭了，那么她会死的。
谁抢走了她的果实，她就杀了谁。
林语丝的眼中闪过了疯狂。
詹白继续说：“这个时候的肖野应该是最脆弱的吧！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不用詹白多说，她就能从林语丝的脸上看出她的意动。
詹白轻嗤了一声，把一张纸条塞到了林语丝的手中。
“我帮你一把。”
她最后看了林语丝一眼，消失在老旧的小区内。
林语丝的心脏猛烈跳动着，她打开了纸条。
上面是肖野在美国具体的住址。
林语丝呼吸急促起来。
峰回路转的激动让她下意识地忽略了心头掠过的那一丝不安。
詹白站在楼道的窗户前，从她的角度，能够将林语丝愣在街头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到林语丝攥着纸条，激动地打车离开。
她知道，从林语丝落地美国的那一刻开始，林语丝的人生就开始走向毁灭。
这是她和肖野注定的结局。
詹白走上了楼梯。
她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荡感。
像是走在云间。
脚下是软绵绵的云朵。
她不觉得累，仿佛全身上下都没托举起来。
詹白想，她并没有做恶事。
她只是在惩罚应得的人。
况且，这一切是林语丝自己的选择。
詹白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时，她的眼中是一片平静和坚定。
另一边。
上了出租车的林语丝第一时间给自己的姑姑打了电话。
“姑姑，我要去美国！”
电话那头的林灵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她的红墨水钢笔下，是一份名为舒窈的试卷。
林语丝高三那一届毕业后，林灵就接手了高二的一个班级。
这班里的同学都还好，就是有一个叫做舒窈的女孩子，整天妖艳得很。
没一个学生样子！
林灵还没落笔，就被电话里林语丝的话惊住了。
“当时问你你不是说不去国外留学吗？”
林灵赶紧放下钢笔问。
“我现在要去了！”
林语丝坚定地说。
“你这！”
林灵叹了一口气，问：“非去不可吗？”
林语丝语气软下来，撒着娇：“姑姑！我一定要去！肖野去了美国！我要是这个时候陪在他身边，他肯定会爱上我！到时候我和他结婚了，百利集团不就是我的了吗！”
林语丝的家庭都是教育工作者，她从小就想要实现阶层的跨越。
只要更加上层人的生活才配得上她。
于是她把肖野当成她向上爬的机会。
林灵咬了咬牙，说：“好！姑姑帮你准备！”
“谢谢姑姑！”
林语丝甜甜地道谢。
“你啊！”
林灵又和林语丝说了一会儿话，才挂断电话。
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卷面上，看着舒窈两个字，只觉得太阳穴发疼，直接大手一挥，懒得细看，给了一个零蛋。
林灵飞速地批改完这一套的试卷，她拿起试卷，踩着高跟鞋，满脸怒容地进了办公室。
看到她的脸色，班上的同学一下子噤若寒蝉。
“试卷你们做得一塌糊涂！”
林灵把试卷仍在讲桌上。
她的视线向下一扫。
坐在后排的长发女生立即勾起她的怒火。
“特别是舒窈！”
“你是来上学的还是来干什么的？”
“整天把你勾引男生的劲儿用到学习上不行吗？”
她狠狠地剜了一眼那个女生。
“算了！”
“都上来拿试卷，这一次先放过你们！”
林灵脸色缓和了一些。
班上的同学这才敢露出浅浅的笑容。
随着一个个好学生领走试卷，林灵把最后一张试卷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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