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建华难以置信，盯着朱队长，皮肤黝黑的脸上一片灰败：
“那是……那是我二姐的孩子，他叫我……叫我舅舅……”
李秋红本来想骂人，但见他那样，到底不忍心。
拉着他：“你坐下，先听警察说。”
虽然极力忍耐，但她极速起伏的胸膛，还是出卖了她的愤怒。
等郁建华坐好，朱队长才接着说：
“庄倩交代，倪伟是强哥手下一名小弟。倪伟提出让强哥帮忙‘整治’郁从容，最好让她身败名裂，被赶出学校。
强哥就找到庄倩，‘逼迫’她做了昨天的事。”
郁建华一拳砸在桌子上，水杯摇晃，发出剧烈的声响。
李秋红捂着心口哭：“天杀的，我要去问问郁阿月到底怎么教的儿子，凭什么这么作贱我的孩子！”
郁建华懊恼的抓头发，一个大男人，当着这么多人，哽咽着哭了。
郁从心却脸如纸白，死死掐着手心。
倪伟是她得罪的，报复不了她，就报复到姐姐头上。
她忍着汹涌的情绪问朱警官：“倪伟呢？他承认吗？”
朱队长其实已经不忍心再说了，但职责所在，他不得不说。
他给一家三口分别递了上纸巾：“倪伟现在就在审讯室，但他说主意不是他出的。”
郁从心冷笑，会抵赖很正常。
朱队长：“他说，是外婆让他做的。”
郁建华慢动作一般抬起头：“你说什么？”
朱队长脸上浮现一丝悲悯：“他说，他的外婆，也就是郁从容的奶奶，想让郁从容辍学。
最好还是以最狼狈的方式，必要的时候，不惜让人强暴他。”
郁建华寒毛倒竖，朱队长嘴唇张合，听在他耳中几乎失真。
“总之，无论用什么方法，让郁从容不能再继续上学，被所有人唾弃最好，然后回到老家。”
李秋红失控的尖叫：“死老婆子！她想让我的从容给她娘家的傻侄儿当老婆啊！”
她不顾一切的捶打郁建华：“你妈还不死心啊！要这么害我的从容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郁从心呆傻一瞬，回过神来就抱住妈妈：“妈！妈！别打爸爸了！”
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她哽咽着抱着挣扎的妈妈：“他也很难过的。”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为了他们这个家，郁建华承受了多少。
面对恶毒的婆婆，李秋红可以骂可以恨，可以诅咒。
可是郁建华能怎么样呢，那是他的亲娘，他的生身父母。
这些年，他独自吞了多少眼泪多少伤痛！
就像现在，面对怒气冲天的妻子，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一个字，毫无阻拦，任打任骂。
他的心，比任何人都痛。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悲伤愤怒到极点的哭声。
两位警察知道当事人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没怎么劝。
这种时候，再多的语言都过于苍白。
好在，李秋红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迅速让自己平静下来。
朱警官适时说：“倪伟我们已经抓了，现在就看你们怎么决定。
听倪伟说，郑瑞琴已经六十多了，还时不时说自己身体不好。”
最主要的，是郁从容的亲奶奶，郁建华的亲妈。
农村老太婆，撒起泼来让人头皮发麻。
倪伟又没有第三人证，到时候人家不认，还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秋红咬牙切齿，双眼腥红：
“抓！死老太婆几年前就妄想让我的从容嫁给她的傻子侄儿，给我骂回去了。
我以为她罢休了，却是我痴心妄想！她还……必须抓她!
让她去坐牢！谁敢祸害我的女儿我就跟她拼命！”
她站起来，颤手指着郁建华：
“今天你就说吧，你怎么决定，你要还偏袒你那亲娘，大不了我们离婚，这日子不过了！
你回家守着你的亲爹亲娘，我带着我没人稀罕的两个女儿，只要我在，就饿不死她们！”
郁建华愣愣听着，无声流泪，做不出反应。
郁从心挡在父母之间：“妈！你别说气话！爸爸哪一次不是护着我们的？”
李秋红哭的不能自已，佝偻下腰，直拍腿：
“我知道……我知道啊……可是我能怎么办？我要怎么保护你们啊？
死老太婆心太毒了，没了这次，还有下次啊……
你们俩要真的遭了殃，我还活不活啦……”
郁建华一个激灵，浑身一颤。
是啊，老娘为了祸害他的孩子，不惜让人强暴……
在这次是侥幸，只是诬陷郁从容手脚不干净。
下次呢？
以后的每一次，还会像今天这么幸运吗？
他“嚯”的一下坐直，看向警察：“抓！抓她！”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朱队长点点头：“行，不过我有言在先，抓她来教育一番没问题，要给她定罪却很难。”
李秋红砸桌子：“凭什么？凭什么！让她坐牢！让她牢底坐穿！”
郁从心吃力的拉住失控的妈妈：“你别急妈，咱们听警察的，听警察的啊……”
她给李秋红拍背顺气，轻言安慰。
不是不难过，她也在哭，眼泪不知流了多少。
但自始至终，她始终是最冷静的那个人。
朱队长视线一直牢牢锁着她。
如果昨晚只是惊讶，惊讶于郁从心的少年老成、进退有度。
今天就是实打实的欣赏。
“没什么异议的话，咱们就出发吧，你们带路。”
朱警官开公车带他们回村，上车前，郁从心说：“等我几分钟。”
朱警官问：“怎么了？”
“我们给姐姐带了些吃的放在门卫处，说好一会儿亲自拿给姐姐的，我得去打声招呼。”
郁建华和李秋红已经完全忘了这件事，难为她还记得。
朱警官说：“去吧，我们等你。”
郁从心一路跑到学校，正赶上下课。
门卫放她进去，她一路跑去郁从容教室。
见她到来，郁从容有些意外，和李琳一起出来，“你怎么来了？”
郁从心已经收拾好情绪，笑着说：
“爸妈给你和两位姐姐准备了些吃的，有点重我放在门卫处的，你们下课记得去拿。”
郁从容笑：“知道了，爸妈呢？”
“他们先回去了。”
郁从容知道家里做生意，初中放学那阵且得好忙，也没多想。
李琳从旁说：“叔叔阿姨那么客气啊，还给我们送吃的。”
郁从心笑看着她：“应该的，一式三份，宋妍姐姐也有，对了她人呢？”
郁从容指向教室里：“在写作业。”
郁从心点点头，看向郁从容和李琳：
“姐姐们，这几个月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你们以后最好都一起行动，特别是去人少的地方，千万不要落单。”
郁从容说：“我知道。”
郁从心看向教室里：“也带上宋妍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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