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的恍惚，她伸手摸向他的脸。
空气里轻轻浅浅的呼吸。但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同时唤醒了她的神志。
她惊醒一样，正欲收回手，却在回缩的刹那，被他拉住了。放到他脸边蹭了蹭。
“吃饭了！”门外响起阿姨的声音。
“知道了。”他不疾不徐地高声回了一句，又用寻常音量问她，“手怎么这么凉？”
姜宁妤尴尬地抽回手，从床上爬下来，老老实实地站到了一边，“不好意思啊，弄脏你被子了。”
手被撒开，可冰凉得仿似万年不化的触感还有残留。
临栩月微微皱眉，“你在说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客气？”
他目光澄澈，毫无芥蒂一样。姜宁妤却闭了闭眼，恢复了寻常的表情，“算了，没什么。”
一顿十分寻常的晚饭。没有欢声笑语。爷爷很沉默，一双黝黑的眼睛在临栩月和姜宁妤的身上来回打量。临栩月给她夹菜，可她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吃完饭，姜宁妤就借故去李薇薇家，提出告辞。
可临栩月偏偏说想去看小孩，非要随她一起去。专属车库四个停车位，停了三辆车。出车祸那辆车返厂了，他开了辆代步大奔。
姜宁妤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上了副座，免得把人当司机使。
夜幕降临。聆景街的河对岸放着烟花。五颜六色的光华相互碰撞，在苍穹碰撞出美丽的花火，照亮整片夜幕，又如流星般转瞬即逝。
袅袅的青烟还未消散，新一轮烟花便再度照亮夜空。
廖泽清正抱着棉棉在院子里看烟花。
姜宁妤按大门门铃时，恰好看到他爱不释手地亲着自家的宝贝。顿时一愣——这父爱，是不是过于无脑了？
她的确听说过一些人，非常喜欢小孩子。别人家的小孩子照样喜欢。可……他们这种情况，姜宁妤觉得换做是自己的话，恐怕膈应得慌，别说亲了，就是看一眼都觉得烦躁。
廖泽清似乎也没料到她会来，脸上闪过一瞬的慌张，但目光与她旁边的男人对上，又稳住了。他抱着女儿，过来给他们开门。
“姜姜！”
听到动静，李薇薇满脸惊喜地跑了出来，却是拉着她就往家里走，“我正好要找你呢，你电脑很厉害吧？”
“呃，还行？”
李薇薇拉她进了客厅，李爸爸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到她很和蔼地点头，“宁妤来了。”
“叔叔好。”
“呀，宁妤来啦？吃饭了没？”李妈妈从厨房探出了头。
“吃了。阿姨在做饭吗？”
“对，我给你切盘水果。”
热情的氛围里，李薇薇把她拉进了书房，指着自己的台式电脑说，“我电脑坏了，你帮我修修。”
“……”
姜宁妤顿时哭笑不得，“我学的是软件不是维修。”
李薇薇有点迷茫，“不都是电脑，有区别吗？”
姜宁妤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说，“我看看吧，哪里坏了？”
“卡机了。明明显卡驱动什么的都是最新的，但我一打开ps就死机。”
说话间，临栩月也进来了。
姜宁妤走到电脑前看了一眼，屏幕弹出了一个框——
【程序未响应】
下面有【继续等待】和【结束程序】的选项。
心口猝然被意味不明地轻撞了一下。半晌的沉默，姜宁妤伸手去按键盘，“这种情况，你……”
话没说完，屏幕忽然一黑。
她一愣，才发现临栩月拔掉了电源。
“重启不就好了，正常人都会。”他说着，又重新插上电源，走到电脑前，三两下操作，就把电脑恢复了，“你配置高，有时间换个固态硬盘，定期清理垃圾，就不会出毛病。”
“听着好麻烦，我还是重新换台电脑好了。”李薇薇非常土豪地说道。
临栩月却眉头一皱，“麻烦就新换旧？喜新厌旧注定不长远。”
“我又不扔，让我爸妈用，反正他们不挑。”
“你不要就顺理成章地让别人接手，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不负责任。”
李薇薇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都有点怀疑自己了，“我们说的是一回事吗？”
“他刚出院，脑子还没清醒。”姜宁妤连忙把李薇薇拉走，“来来，我有事问你。”
一直把死党拉进她卧室，背身把门反锁，姜宁妤才松开她，“说说吧，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李薇薇茫然。
“你和廖泽清。”姜宁妤说道，“离婚了，怎么还出现在你家？”
“照顾孩子嘛。”李薇薇有理有据，“而且我爸妈年纪也大了，我就没提那事。”
姜宁妤挑了下眉，抱胸注视着她。
李薇薇被她看的，心虚不已，眼神躲闪着说，“姜姜，你别不说话看着我，很恐怖。”
“是朋友吗？”姜宁妤不急不缓地问道。
“是，当然是！”
“那就说实话。”
李薇薇犹豫了片刻，叹了一口气，“好吧，没离婚。”
“嗯？”
“棉棉是他的孩子。当初他愿意抛下一切跟我私奔，我不能让他输。你知道我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所以那天晚上，我就把事情都告诉他了，包括那个孩子。”
“他很尊重我，说如果我想生下来，他不介意。但我知道，只要是人，时间久了都会介意。我设身处地地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去医院打掉。”
“虽然再怀孕的概率很低，但我不希望这事成为我们之间的定时炸弹。”说到这里，李薇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可能老天眷顾，也可能刘医生开的药很管用，我跟他结婚三个月，就怀上了棉棉。这事我一直想对你说，但你这三年没接过我电话。叔叔阿姨就说你忙，有自己的事要办……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就到了现在。”
姜宁妤听得震惊，眸底却闪过了一丝亮光，真心地说道，“你的决定是对的。”顿了一下，她故作不满，“但听起来，你有异性没人性啊，我当时劝你，你犹犹豫豫的。廖泽清一怀柔，你就当机立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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