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欲近
白云苍狗，时光许乱，眼见着教室里的倒计时愈来愈近，天气逐渐炎热起来，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说了一件事儿。
挺正常的事儿，往年高考学校都会举办的动员演讲，但这次有些不一样。
许韫亲眼看着班主任握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季辛月”三个字。
——这次动员会的演讲嘉宾是季辛月。
她的假想敌。
许韫敛着眸子没说话，她的同桌宋既子却凑过来，眉飞色舞地说道：“你记得这个季辛月吧，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咱们学校毕业的学神，可牛逼，高考699分，好多学校把她成绩扣下来就为了抢她！”
宋既子尤为崇拜季辛月，每次月考或者模拟考前面都会诚心地拜一拜，虽然成绩不过都在六百分浮动，但他十分满意，觉得这是心诚则灵的效用。
之前赵老师和许韫说的事情，许韫回复了说要考虑一下。
提前收到巴黎艺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这代表了已经消除了滑档没能上的隐患，现在学校里的同学都已经知道这件事儿。
因为录取通知书寄到了蘅央。
家里人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许韫想去S大的事儿，如今摇摆不定，至今没有下定论。
许韫其实是犹豫的。
她开始摇摆不定，慌乱然后迷茫，一度陷入挣扎。
二模成绩单上的数字较之一模有了提升，689分，市排名挤进了前一百，年级排名十七；再看一直稳定发挥的徐放这次总分超过了700，市排名挤进了前二十，听说是并列第十一。
蘅央的教学质量相比前几年有了很大的提升，重本率也提高了很多，校长在旗台上讲话的时候不亦乐乎。
许韫站在第四排，祁恩然就站在她的后面，凑上前说：“咱们三模听说要提升难度了，这次普遍高分，尤其咱们学校，市教育局怕咱们飘了。”
祁恩然家里有亲戚是市教育局的，对于这些消息格外灵通。
“提升难度也好。”许韫抿唇说，“还能查缺补漏，我觉得这样可以。”
祁恩然叹了口气，“你提前被录取了可以不高考，哪知道我们愁啊，好像今年那个刘军亲自出题，我都想好了我数学考完后如何花式跪着出来了。”
徐放在旁边笑了一下，“不会，应该只是压轴题之类的，顶多丢个二十分，以你的水平，考一百二、三没什么问题。”
祁恩然在数学这方面的天赋还是很棒的，比较拖后腿的是物理，所以下课了经常捉着徐放问题。
“诶，你们那个毕业感言写好了没？”宋既子站在后几排，和前面的男生调了位置，凑上来问。
他手里拿着一张对叠的硬纸，另一手拿着笔，大概是一边听校长激情演讲一边修改自己的稿子。
许韫抬眼看他，眼底堆笑：“写的差不多了，你还没修改完？”
宋既子有些急躁地说：“我前两天忙着给何小宝那家伙补习数学了，我都替她着急，连简单的幂函数、对数函数都搞不清楚。”
何娇娇其他科成绩都很好，就是数学十分地拉胯，无论如何只能保持在八十分，只能靠着语文、英语和文综提分，因此一直待在优秀班没再往上蹦哒。
祁恩然把宋既子的毕业感言抽出来看，好似点评地点头，念了出来：“大家好，我是高三理A班的宋既子，来到蘅央三年，我受益良多……”
宋既子一把抢了过去，“看什么呢，毕业那天再给你们看！”
几个人对视一笑，徐放乐道：“你这开头千篇一律啊。”
看过稿子全貌的祁恩然说：“字写得有些拉胯啊。”
许韫想想自己完稿的毕业感言，十分自信地说：“看这个开头就不如我。”
【2023年5月18日 晴
我的毕业感言：
大家好，我是高三理A班的许韫。回望过去三年，我尤为感谢蘅央带领我一步步走上更加辽远的天穹，在即将来临的炎热六月，我告别当下，勇敢地奔往我的以后去。】
这一篇毕业感言，许韫写了很多遍，在手机上写下的初稿是一篇超过两千字的超长篇，后来辗转一想，删繁就简，只留了这么点儿。
那天揣着兜里写好的毕业感言去参加了学校举办的动员大会，宋既子和徐放一人坐在她一边，祁恩然在前排和几位女生一块儿聊天。
礼堂里人满为患，入目之处交头接耳，有些喧哗，但校方没管。
今天来的人是季辛月，这个名字在如今的生物界已经是响当当的，没人能相信但有人预料着这一位在早年生物竞赛中斩获全国一等奖，然后去往国外参赛继续荣获二等奖的天才，以后也会有如此辉煌大放异彩的一天。
那是蘅央的骄傲。
许韫垂着眸子看手机，裴观刚给她发了个消息，她抬头看了看徐放和宋既子，两人都在认真地看着台上，期待能瞥见那位季辛月。
虽然早前裴观的生日宴上都见过，但总归不一样的。
见两人没注意，她把手机亮度调暗，才认真点进微信里看。
许韫给裴观的微信提示音与众不同，而且手机会连着振动三下，所以常年没登微信也懒得玩手机的许韫才会从兜里掏了出来。
裴观说他在蘅央。
许韫不免一喜，心却又猛地坠下，一如玩跳楼机一样，心底有重重的失控感。
为什么季辛月来蘅央演讲了，裴观也会来？
许韫握着手机的手指力道加重，手指上的茧正巧压在了手机边框上，不疼却有些酸麻，刺得她回过神，却使劲咬住了下嘴唇。
她低头打字。
【许小韫：您怎么会突然来蘅央了？】
【裴观：接一个朋友，记得你在这个学校。】
可许韫还清楚的记得，4月22日，她看见裴观的朋友圈，好奇地发他消息询问，却至今没有回复。
【裴叔叔，你什么时候来A市的啊？】
【疑惑.jpg】
此后紧接着就是裴观突然发来的消息。
中间断联的这一个月里，裴观一直在A市吗？
来到蘅央才记起她吗？
许韫鼻子有些酸涩，呼了口气，继续打字。
【许小韫：您最近一直在A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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