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你有没有认识厉害的雕刻师傅啊？”苏清虞没注意到杜镇国的表情，自顾自的问道。
“啊，哦，有，你要？不过他人在京城，但是要是知道有这样的好东西的话，肯定愿意来。”杜镇国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被眼前的玉石震撼得有些头脑发昏。
他还是第一次见人赌石开出这样的好东西来的。
这不是把人玉器市场的好原石都一网打尽了吗？
“那你打电话让他来一趟？不对，他年纪大吗？那么远过来，会不会太麻烦了？”苏清虞下意识的接了一句，想想又觉得自己有点太理所当然了。
“六十来岁吧，没事，他一辈子都跟玉石打交道，我跟他说这里有好东西，他肯定会忍不住要来。”杜镇国摇摇头，一点都不怕老友不来。
要是告诉他，苏清虞这里有福禄寿翡翠，他估计马上就坐飞机过来了。
“好。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就找其他人去了。”苏清虞点了点头。
看过了玉石，苏清虞才拉着杜镇国回到了屋里，给他倒了茶。
“外公不生气了吧？别跟小舅舅置气了，他就是孩子心性，其实也挺好的。”苏清虞给杜镇国按肩膀，一边按一边哄着他。
杜镇国叹了口气：“就是太孩子气了，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跟个小孩子似得，像什么样子，也就元清受得了他。”
“挺好的，他开了两块玉，还说要给小舅妈留着呢，女人嘛，就爱这样浪漫的。外公以前跟我外婆，是不是也这样？”苏清虞嘿嘿的笑了笑，又满脸的好奇。
杜镇国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底带着追忆：“你外婆啊，她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
苏清虞脑海里面幻想了一下，有点想不出来外婆的样子。
杜镇国此时从胸口的口袋里面，摸出来个怀表，打开，里面放着一张黑白照片，上面的女子眉目温柔，眼睛特别的漂亮，嘴角还带着两个小小的梨涡，笑起来，似乎能把你的魂儿都勾了去。
苏清虞看着那照片，应该是被人摩挲过无数次的，边角都有些磨损了。
杜镇国低头看着那照片，眉眼染上了温柔，手指轻轻地描绘着照片上女子的眉眼：“她是个千金小姐，那个时候，我就是个穷小子，泥腿子出身，你说，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她？”
“偏偏她就是喜欢我，非得要嫁给我，为此还不惜跟家里人都闹翻了。”
“刚刚跟着我的时候，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是我想啊，日子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她原本可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我怎么可以让她跟着我吃苦呢？”
“所以我想尽了一切的办法想要去赚钱。”
“我甚至想到了赌。”
“在赌场门口徘徊了很久，怀里捏着不多的钱，最后我还是放弃了。”
“她不喜欢人赌，她更喜欢脚踏实地的，我如果真的去赌了，那我还怎么配得上她的喜欢？”
“也可能是老天爷眷顾我们吧，舍不得她这样好的人受苦，我后来还真的赚钱了。”
“当时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拿着第一笔赚回来的钱去找她，其实也没有多少，就十个大洋，但是那可是一笔巨款了。”
“我回去的时候，她脸色不太好，我当时吓得六神无主，带着她去了医院，才发现她怀孕了。只是因为营养不好，所以胎象不好，很可能会保不住。”
“她哭着跟我说，她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吃多少苦头都不怕。”
“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她，求医生努力的保住她跟孩子。”
“其实，在她看不到的时候，我还偷偷的求医生，如果孩子实在是保不住了，一定要先保住她。”
“还好，你大舅舅是个福星，他还是保住了。后来，我也赚了越来越多的钱，家里的日子渐渐地好了。”
“再后来，要打仗了，我就跟着去战场了。”
“好几次差点就要死了，但是想到她，我又舍不得。”
“你外婆可爱哭了，我要是真的死了，她肯定要哭好久，我怎么舍得她哭？”
“每次回去她看到我身上的伤口，都要哭半天，我真不是个好丈夫，总让她担心。”
“但是男儿就应该保家卫国，她也很坚持我去做这样的事情。”
“我原本以为，我们可以一辈子都这样好好的在一起下去，没想到，她生了你妈以后，身体就开始不好了。”
“后来，经历了那最黑暗的十年，她因为是资本家的女儿，所以……”
杜镇国说着眼眶泛红，捏着那照片，满眼的心疼：“我的女孩，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女孩。”
“那时我想送她出国，让她避难，她却不愿意，执意要留下来，陪着我们一起度过。”
“她说，这是生她养她的祖国，她不能走，她没有做错事情，也不会走。”
苏清虞闻言只觉得鼻子酸涩，有些难受。
她能够从外公的话里，感受到外婆的温柔和坚韧。
明明是个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哭鼻子的娇娇女，却硬生生的为了一个男人，活出了最精彩的模样。
不怪外公那么爱她，那么多年了，都还始终念念不忘。
“外婆……”苏清虞看着那照片，呢喃着念了一句。
杜镇国吸了吸鼻子，将怀表收好：“好了，你外婆不喜欢人哭鼻子，你也别难过，她走的时候，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最后看一眼你的妈妈。但是如果她知道自己有那么优秀的一个外孙女的话，她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外公，我很开心，能够跟你们相认。”苏清虞伸手抱住了杜镇国，轻声的说着。
杜镇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眉眼越发的温柔。
他又何尝不开心呢？
有那么贴心还那么优秀的外孙女。
“爸！爸！爸啊啊啊啊——”
客厅里的气氛正好，一阵杀猪般的叫声，突然从二楼传了过来。
苏清虞嘴角抽了抽，杜镇国表情一变，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随后就看到杜承彦连滚带爬的从二楼下来，一把扑到了杜镇国的跟前，嚎啕大哭了起来：“嗷嗷嗷，爸，救我，元清要打断我的腿，她还要带着孩子回娘家啦！”
苏清虞，杜镇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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