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果仔细检查了胶带和眼罩，确认牢固，随之撕开对方嘴上的胶带。
“水……”长发男说，干涩沙哑的声音。
“名字。”成果的声音冰冷，如同命令般说道。
“水……”长发男没有回应，只是重复道，声音虚弱却固执。
“说名字。说了就给你水喝。”成果加重了语气。
“奇……”长发男艰难地吐出一个音节。
“骑？奇？其？棋？旗？”成果皱眉，“行，奇怪的‘奇’是吧？奇。”他转身用杯子接了水，递到奇嘴边。
奇贪婪地大口吞咽，能看见他的喉结再上下蠕动。
“我要……方便……”喝完水，奇立刻说道。
成果一阵无语。每个被绑的人都要上厕所？这什么定律？
以他现在的状态，解开奇的双手无异于自杀。虽然这人残忍杀害了吴国富，按照末日法则，一命偿一命天经地义。但真要成果亲手杀人……他做不到。
这怎么做得到？
“麻烦……又是麻烦……真是麻烦死了。”
成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扫过宿舍，落在另一张床挂着的蚊帐的时候，他眼睛一亮。
成果用刀割下蚊帐，拧成一股结实的布绳，做了一个活绳结，套在了奇的脖子上，绳子绕过坚固的上铺床架栏杆，末端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听着，”成果用刀尖抵着奇的喉咙，说道，“眼罩不许摘。去阳台尿。敢乱动，我就勒紧。”他押着奇，小心翼翼地转移到阳台。
看着背对着他方便的奇，成果脑中飞速运转：身高和我差不多，但瘦得像竹竿，起码轻了四五十斤，是因为营养不良？难道真像覃达聪说的《漂流教室》，我们到了资源匮乏的未来？那他们应该去抢食堂超市啊。为什么要杀人？明明有刀，为什么用炸弹？为了吸引那不明物？就不怕连累自己也被吃掉？还是……他们能控制那怪物？或者是一伙的？他有同伙……那个被吴国富撞晕的在哪？有多少人？是团伙？还是不同的势力？ 无数问题如同乱麻般塞满成果的大脑。他心想，一个人太危险了，得尽快找到杜莱优他们。
奇方便完，又是一声不吭，气氛异常安静。成果重新用胶带绑好他的双手（这次缠得更紧），并固定了脚踝。脖子上的活绳结被他解下，改绑在奇的脚踝上。一是套脖子看着太像遛狗，二是万一奇想跑，拽脚更容易让他失去平衡。
搞定奇后，成果用桶装水快速冲洗了一下身上的血污和垃圾场哪里沾上的恶臭，并且换了身在宿舍里搜刮到的相对干净的衣服。学校里有自己的桶装水厂，短期内饮水不是大问题。
成果把搜来的几件能穿的衣服塞进一个背包让奇背着（增加负担），自己则背起装有医疗物资的背包。手里攥紧连着奇脚踝的蚊帐绳。两人一前一后就这么走出宿舍楼。
奇在前，像僵尸一样拖着脚步，成果在后，牵着绳。在空旷死寂的校园里，两人活脱脱形成一幅诡异的“湘西赶尸”图。
成果决定先去小卖铺补充能量。出宿舍楼，左边有条隐蔽的小道，穿过陡峭的山坡边、荷花池和小体育馆，直达一号教学楼底层的小卖铺。这条道视野开阔，不易被埋伏，是当下的首选。
成果自嘲地想，他就是这么一个人，睡觉前要反复检查煤气门窗；做任何事都力求稳妥，反复确认。这源于小学忘带学生证被老师当众责骂留下的阴影。但过度的谨慎也常常让生活生出许多繁琐，害他白白浪费宝贵时间。此刻，保命要紧。
两人刚走上小道，成果就看到远处，二班的黄世海正带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像是同班的林小薇），匆匆拐进另一条更隐蔽的小路。这时候还有心思泡妞，成果皱了皱眉，没出声，继续带着奇走向一号教学楼。
小卖铺的卷帘门半开着。成果刚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警惕的低喝：“外面是谁？”
“是我，成果。”成果应道，押着奇走了进去。
里面是二班的钱建峰和他的同班女友冯丽娜。两人看到成果，又看到他身后被绑着陌生人，都吓了一跳。
“成果。你……你抓到了？。”钱建峰又惊又喜，指着奇，“这是不是那伙人的同党？”
“他叫奇。”成果沉声问道：“‘那伙人’？你们见过他的同伙？”
“见过。”冯丽娜抢着回答，带着一种后怕，“我看到他们了。就在昨天。他们把一班的郑丹丹给抓走了。”她好奇又害怕地凑近奇，想看清楚他的脸。
“呜——”奇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鸣，像是威胁，然后突然向前一挣。
冯丽娜被这阵仗吓得尖叫后退。
“这个畜生。”钱建峰怒火中烧，抬脚狠狠踹在奇的小腿上。
奇被踹得一个趔趄，随即突然发怒，像野兽一样疯狂挣扎起来，喉咙里嘶吼出咆哮，眼罩下的目光似乎充满了狠毒。
成果想到吴国富被炸碎的惨状，想到郑丹丹可能遭遇的厄运，一股怒火直冲成头顶。
“奇。停下。”成果厉声喝道。声音很大，好像还带着昨天搏命时那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凛冽杀气。
奇一听，身体就僵住了。他似乎很害怕成果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杀意，挣扎瞬间停止，看起来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低着头，认命一样，不敢再动弹。
成果不再理会他，拖着绳子走进小卖铺，开始疯狂地撕开各种包装，将饼干、巧克力、火腿肠等能直接塞进嘴里，他挑的都是高热量食物，他需要能量，大量的能量。
“快过来帮忙。赵文龙被压在废墟里了。救命啊……”
成果正吃着东西，就听外面传来带着撕心裂肺的呼喊，喊声打破小卖铺的寂静，打断了成果的疯狂自助餐。
“麻烦…… ”
这个念头如同条件反射般再次浮现。但这一次，伴随着腹部的疼痛，和嘴里尚未咽下的食物，成果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没有任何犹豫。他将最后半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含糊地回应道：
“真是麻烦死了。”
他一把拽紧蚊帐绳，拖着奇，朝着呼救声传来的方向，头也不回地冲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冯丽娜刚从小卖部里探出头来，就被匆匆跑来的李鸿明撞了个正着。
李鸿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头上全是汗珠。
李鸿明一把抓住钱建峰的胳膊，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变调：“快。快跟我去救人。赵文龙……赵文龙被压在坍塌的旧实验楼的废墟下面了。”
“在哪？具体位置。”钱建峰神情一凛，立刻追问。
“就在旧实验楼。那地方被昨天那个怪物撞塌了一大片。文龙当时刚好经过附近，现在………现在他一条小腿被一大块水泥天花板死死压着，靠个人力量根本出不来。”李鸿明语速飞快地解释着，眼神里满是焦灼。
这时，成果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迈着沉重的步伐，拉着那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奇走了出来。成果脸色依旧苍白，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
“鸿明，”他喊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莱优他们呢？没事吧？”
李鸿明喘过一口气，答道：“渔子霏没事，在三号饭堂休息呢，覃达聪和左千子在照顾她。莱优……莱优开车回垃圾处理厂那边找你了，去了挺久，到现在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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