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我能抱抱你吗？
“对我来说，他比竞天择更像一个引导者。”小少年果然在这种认同感中抬起头来，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像是被点亮的星辰，既有对通天晓的依赖，又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忧伤。他微微抿了抿嘴唇，仿佛在努力克制心中的波动，俊秀面庞上那柔和的轮廓，在明亮的灯光下渲染出淡淡的阴影，就像那化不开的哀思。
他长长叹了口气，话语中犹带着哭音在静谧的房间里回荡：“他此来，除了替竞天择传达对我的警告，他私自，为我准备了他所掌握的复兴军在塞伯坦布置的暗线网名单。”
白虹从左臂取出燎原虎交给他的那枚芯片，双手微微颤抖，像是在触摸一件珍贵的宝物。他凝视着芯片片刻，轻轻拉过通天晓放在他肩头的手，郑重地将芯片放进那温暖的掌心。
通天晓接住那枚小小的芯片，仔细地收好。他的目光落在白虹身上，那孩子已经转回身背对着他了。如此难舍，还是出了手，为了我吗？他迟疑地微微附身，声音低沉而温柔地询问：“我能……能抱抱你吗？”
白虹不知道自己给了什么样的回答，此时他无暇分心去思考其他事情。他下意识觉得，在通天晓身边，不需要隐藏和掩饰自己心中的情绪。可当他回过神来，通天晓已经坐到他的身边，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
通天晓的双臂有力而坚定，一手按着他的火种仓护甲，一手揽住他的腰按在他的小腹上，让他完全依靠在自己身上。白虹感到自己的背甲后面乖乖折叠成披风的机翼压着他胸前的车窗，腰背部紧贴通天晓的腰侧。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熨烫着他整个后身，从头至背，温暖而踏实。
白虹的身体微微僵硬，他感到有点不自在。——就算是想安慰孩子，也不用……不用贴这么严实吧？他心中暗想。很快他也感受到通天晓的迟疑和僵硬，他突然就明白大卡车又在心里发生了奇怪的纠结。
白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像刚刚那么尴尬了。因为有人比他更尴尬。很好！
感受到怀里人的僵硬，指挥官意识到自己实在有些唐突了，他本意是通过肢体接触，给予安慰。可是当他伸出手的时候，却把手放在了不太恰当的位置。
孩子幼小，应该只是不适应陌生人的亲近，又碰触了性命攸关的火种仓。可，如果现在立即松手，又显得太过刻意。这样一来就算小孩本来没有多想，恐怕也要多想了……
通天晓的处理器中冒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他感觉无法松手，反而更加用力地让白虹后倾靠在自己的身上，并压紧。仿佛这样就能把火种缺失的部分补全。“放松点。”通天晓的声音在白虹的音频接收器边轻声响起，“心里难过的时候，有人陪一陪，会好很多。”
此时白虹的悲伤数据被另一股更凶猛的数据冲击得溃不成军。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背甲紧贴着对方。指挥官这种亲昵的安慰让他有点吃不消。他微微闭了闭光学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放松一点。
“能……说说吗？关于他。”通天晓尽量放柔了声音，小心地试探。
白虹扯了扯脖子上的颈枷，把它调整到不那么硌的位置。由于这颈枷的作用，他总是会感觉到饥饿和虚弱。尤其是现在，盯着旁边柜子上的点心盒子偷偷咽了咽，他很想打开盒子吃几口。可是他不大好意思强硬摆脱指挥官的那双铁臂牢牢禁锢，只为了去吃一口零食。因为如果他现在强行挣脱这双臂膀，喜欢钻牛角尖，自己和自己闹别扭的指挥官阁下恐怕只会尴尬得再也不敢靠近他。
嗯，忍一忍，机会难得，在通天晓松手之前得抱且抱。
于是，他干脆慢慢放松自己，把身体重量完全交给了身后的人。少年的声音变得沉郁而平静：“他的好，是对我。他的罪，是对塞伯坦和水门、铁砧星两颗星球的全种族。”
他转过头，看着通天晓近在咫尺的钢蓝色光学镜，那里面的光芒，像是深邃的海洋，藏着无穷无尽的故事。“在竞天择曾经蛰伏的星球上，他用烈火，屠杀了80%左右的原生物种。剩余的幸存者，直到现在还在给他们做奴隶。从火种源之井抢夺新生儿代替流水线量产补充新成员。就是他提出的。”
白虹发现通天晓这双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的新光学镜，精密程度远超从前，像是能洞察一切，自己的任何一点小动作都在这双更加明察秋毫的目光中无所遁形。
他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不算在争夺中死亡的新生儿，单是在训练营的筛选竞争中，就造成了珍贵的新生儿极高的死亡率。和我一起毕业的那批幼生体，几岁就被拉去升级了装甲接受成年人的训练，却没有得到任何心理辅导和治疗。在这样的精神和机体的折磨下，我的引风大队里没有一个是正常人。燎原虎的罪恶和竞天择不相上下。”
他看着那暗潮汹涌的钢蓝色深潭：“你明知道我的名字就叫白虹，却刻意回避，只用我的番号来称呼我。你说我不是白虹。或许我真的有些想法和以前不同了。”
“我利用燎原虎对我的信任去重伤他，我心里的确很难过，可没有了他，对覆灭复兴军非常有利。我知道在你的印象里我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如果保留并降服复兴军这支力量，设计竞天择败北取而代之，这将是十分雄厚的政治资本。可是，我，不能为了让你相信我是白虹，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来除掉这一祸患。”
就算会很难过，也要这么做？
程序！一定是白虹留下的程序左右了引风的思想！通天晓不由得为这孩子心疼。他不再觉得尴尬，反而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引风，你不应该活在白虹的阴影之下。你应该有属于你自己的未来。你为塞伯坦的和平所立下的功绩，会像白虹那样载入史册。”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扶着幼生体的头，想让他在自己的肩上靠得更舒服：“只是，可惜了你的安排，全都被那个监听设备泄露给了复兴军。我们还须重新制定作战计划。”
白虹微笑里藏着狡黠：“不。计划不变。我会告诉你什么时候启动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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