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乡试放榜的日子，贾珠也紧张了起来，他并没有去荣禧堂，而是呆在自己的小院子中，有些神思不宁的放空自己。
这次怕是不能中了，就算中，也怕是倒数的名次。
就算顺天府相较于其他地方录取的人较多，录取率也是极低的。
贾珠年纪着实不大，便是此次没中，也算情理之中。
可身为荣国府，甚至两府中，目前唯一的希望，这压力自然不言而喻的。
正值桂花开放的日子，一大早赖大就带着底下的人去看榜了，除去贾珠，剩余的贾府主子都在荣禧堂等消息。
老太太看了一眼，明显昨天晚上就没睡好的贾政，也是叹了口气道：
“举人哪里是容易的事儿，珠儿才是什么年岁，你们也别给他太大的压力。
进学不易，取得功名更是不易，哪里是一蹴而就的事儿？”
贾政自然知晓依着珠儿的年岁，成为举人的机会渺茫，可没出结果前，他还是抱有期待的。
面上，他连忙恭声道：“老太太说的是，这次下场不过是涨长经验。”
贾赦闭眼呆在一边不说话，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然而随着一人的进入荣禧堂，他猛地睁开眼睛，就知晓他还是很关心的。
“老太太，大老爷，老爷，各位夫人太太，赖大管家说是接近午时才能揭晓呢……”
老太太怎么不知，她毕竟经过宁国府中的贾敬成为丙辰科进士的事儿，举人自然也是经过的。
只是，在别的地方她也是坐不住的，一起来说说话，好歹时间不那么难熬。
……
另外一边的赖大现在呆在酒楼中，也是躁动不已，感受着酒楼众人的叽叽喳喳，他也伸长了耳朵，仔细的听着。
万一，珠大爷能中，那么老太太自然要细细的听放榜的过程的，自己可不能让旁人得了这巧宗去。
赖大坐的位置视野极为的开阔，他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张榜，还时不时的听听旁边科举的士子说这场乡试谁最出众。
这个时候，他明显的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你们不知道，荣国府那位麒麟儿这次也下场了。”
赖大不自觉的放下了茶盏，打量了那人一眼，是一位身穿儒衫的士子，看着就很贫寒。
“他也下场了？我记得他之前中秀才的时候，年岁也不大呀！”另外一人凑过去问。
“嗨，之前是十四中的秀才，现在算算，还不到双十年岁。”
“啧啧，这是以为举人也和秀才一样简单的？”
“可不是，要是简单，咱们这些而立之年的人，哪里还能坐在这里。
荣国府军功起家，可不是江南那等时代书香之家。”
旁边穿着明显不一样的男人轻描淡写着瞧不起。
赖大却没有动作，文人的嘴，你越是重视他，他越来劲儿，舆论起来了，能杀人。自己可不能惹这些麻烦上身。
天然的文武殊途，也让应和这话的人良多，倒是边角坐的一人却出言冷哼道：
“十四的秀才，又岂是简单就能得到的？
他生于贵胄之家，却能依靠自己去科举出仕，而不是依靠祖辈的功绩直接做官，本就是值得称赞之人。
倒是你们，妄称读书人，竟然如同妇人一般，背后话他人短长。”
赖大心中不由得点头，可不是，虽然按照自己的身份做不得顶楼那些显耀位置，可到底，这些人也算是有学之士，怎么就这样的德行呢？
此话一出，其中那位首发之人涨红了脸，“你倒是谄媚的紧，这才是丢我辈读书人的脸。”
“呵，你难道不是因为嫉妒，就口出妄言，伤及你从来就触及不上的人吗？”
“你，你……”
刚刚说到这里，酒楼的管事儿的立马出来了，言及放榜各央求了几句，好歹让这个二楼的人都不再焦躁了。
向外望去，大批大批的人还在不断的往贡院的方向涌动，这是改变命运的关键时刻，强如荣国府也不例外。
翘首以盼榜单张贴的人越来越多，荣国府的李纨处也是心跳的厉害，根本坐不住，起身像是无头苍蝇一般，胡乱的走着。
“奶奶，您仔细身子，按着时间，也快到了。”
李纨想起夫君下场的模样，忍不住的道：
“也是，只是一想到大爷下场人事不知的模样，我就忍不住的心跳。
那会儿子只是盼着他康健，这会儿又希望他能不负辛苦，榜上有名。”
“奶奶，大爷年纪还小，咱们老爷说过，不着急的。”素月继续安慰道。
知晓自己父亲其实不支持大爷这次的应试，可是，形势比人强，大妹妹就要进宫选秀了，大爷他定是心急的。
与其什么都不做，盼着如愿以偿，还不如去努力的搏一把。
大爷是个好人，又是荣国府的子嗣，按理来说，要不是自己父亲是国子祭酒，家中世代都是书香门第之家，怕是自己也攀不上。
家里之前虽然族中男女无不读诗书者，可到了父亲这一辈，却是主张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所以，自己并不如同元春妹妹一般博学，更不用说相比大爷了。
可饶是如此，大爷对自己也十分的尊重，因为身上担子重，也不怎么好女色，那两个侍妾也如同虚设。
如今，如今自己不求别的，只愿大爷能得偿所愿。
贾珠的老师苏成此刻正在贾珠的书房，看着棋局，他抚了抚胡须：
“病了一回，倒是长进了，你默出来的我都看了，在中举的边缘，看着你倒是不心急。”
又下了一个棋子，“这样才是求学的态度，太注重结果，反而总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贾珠连忙起身应是，“老师教的是，往日，我功利心确实太重，经过这一遭，才算有点所悟。”
“嗯，这世间很少有人本身就具有超脱性和灵性，但读书人自己的戒律修行才是正道。
一点一点的了悟，通过持律，不断的在问心问意，才会有自己的所得……”
书房外众人都盯着结果，书房内一师一生却在追寻着自己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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