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古最终还是答应了李阴阳的请求。
不为别的，就因为当初截杀陆晚潇的那个半步通玄境，也对他起过杀心。
一群视人命如草芥的御灵师，得有人站出来限制他们的肆无忌惮。
不过，陈怀古也与李阴阳约定，他会以特别的方式才认领这件事情，不会把责任牵扯到陈怀古身上，他现在身份不同以往，不仅代表着御灵师协会，更代表着千古楼。
两天后，杨兴业果然派人来到了千古楼。
是陈怀古很熟悉的人。
他实战考核时的通玄境考官──邢美琪。
这位邢主管一来到千古楼，就盯着牌匾看了许久，然后直勾勾地盯着陈怀古，似乎想要把他给看个透透彻彻。
可惜，现在陈怀古的实力丝毫不在她之下，自然无惧。
“真是想不到，我们上次才见过没多久，你就提升到了这种地步。”邢美琪看着陈怀古的眼神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和你比起来，我好像是真的老了，现在完全看不透你了。”
“主管哪里的话，您这么年轻，怎么就老了？”陈怀古笑着回道，“再怎么说，我也是在您的提携下成长的。”
听见陈怀古这么说，邢美琪稍微露出了一点点笑容。
“好了，我也不废话了，会长让你交给我的东西，你已经准备好了吧？”
陈怀古点点头：“不过我之前说过，得它愿意跟您走才行，不能强迫它。”
“这是当然。”
一挥手，陈怀古将龙御从空间中放了出来。
龙御伸出长长的脖子，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陈怀古和邢美琪，有些不明所以。
“不错，货真价实的将灵六阶……”邢美琪眼睛一亮。
“小姑娘，你谁啊？”龙御打了一个响鼻。
“额……”
这话把邢美琪给问无语了。
已经好久好久，没人叫她小姑娘了。
不过以龙御的年龄来看，叫她小姑娘也是绰绰有余了。
“龙御，她想带你去一个能让你更加快速成长的地方，你愿意去吗？”陈怀古帮邢美琪问道。
“有这个吗？”
龙御嘴巴一张，一个还未被它炼化完毕的愿力球从它嘴中吐了出来。
“这是……愿力？”邢美琪有些惊讶，她深深地看了陈怀古一眼，“难怪你能收服它。”
陈怀古一笑：“所以啊，要让它跟你们走，怕是有点困难。”
“一点都不困难。”邢美琪摇摇头，“你对协会的底蕴一无所知。”
只见邢美琪从兜里掏了一块巴掌大的东西，似乎是某种残片，这残片瞬间就将龙御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连嘴边的愿力球都不香了。
“这是什么东西？小姑娘……让我看看！”龙御的语气有些急切。
“呵！”
邢美琪没有拒绝，直接把那块残片扔给了龙御。
龙御用力量将残片包裹，迫不及待地送到了自己面前。
“这……这难道是……”
龙御对着残片一阵摩挲，有些爱不释手。
“这是什么东西？”陈怀古睁大了眼睛，这残片的吸引力居然远大于愿力球！
邢美琪没有直接对陈怀古回答，而是看向龙御，说道：“这是我们协会获得的某种灵龟遗身的一部分，在我们那里，这残片还有完整的一大块！”
“这上面气息……难道是？”龙御不断嗅着残片，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感应地没错，是真正的尊者级气息！”邢美琪笑了笑，“这种东西对你来说，可比那个球重要多了吧？”
龙御眼珠子一转，连忙把愿力球吞回肚子里，然后盯着邢美琪说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旁边的陈怀古：“？？？”
“你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陈怀古有些哭笑不得。
“你不懂！”龙御对陈怀古摆摆头，“这是纯正的、更高层次的气息，能够指引我正确的道路，如果我能在它旁边修炼……”
龙御光是想想就开始流口水了。
“罢了……”陈怀古背过身挥挥手，他看着龙御这副模样，就知道肯定是留不住了，“走吧走吧！”
龙御很爽快地跟着邢美琪离开了千古楼，眼神中连一丝留恋都没有。
陈怀古叹了口气，这么容易就能跟一个陌生人出走，这龙御得亏是遇见了他，要是换做别人，怕是会被骗得很惨！
无奈，走了一个强助力，但生活依然得继续。
一周后。
白无虞果然如期带着两位助手来到了东州，并直接进驻了理事会原本的驻地。
陈怀古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找了个机会与她接触。
两个人找了一处无人的高楼顶，开始了在东州的第一次接触。
几个月不见，白无虞的变化相当大。
首先是气质，人还是那个人，装扮也是那副装扮，可选择的白无虞站在那里，透露出来的，却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质。
如果说以前的白无虞是一个有些任性的、离家出走的少女，那此时的她，则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女强人，目光中多了几分凌厉和压迫感。
彻底收服了雪蜃之后，雪蜃庞大的力量直接让她突破到了通玄初期，寻常御灵师可能一生都迈不过去的坎，她就这么轻易地渡过了，连一丝危险都没有。
当初陈怀古突破时，都还经历了全身破碎的九死一生的过程。
“好久不见。”
陈怀古率先打起了招呼。
“好久不见。”
白无虞露出了一丝笑容。
虽然这两人才几个月不见，但这几个月却是这两个人生命中变化最大的几个月，对他们两人来说，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人生的变化太大，让他们都感觉似乎过了好久好久。
的确算得上一句‘好久不见’。
陈怀古笑着说：“东州欢迎你。”
白无虞似笑非笑：“你好像也没有来东州多久，这就以主人的语气和我说话了？”
“就算只比你早来一天，那我也有资格说这个话。”
陈怀古的语气稍微强势了一些。
在白无虞现在这种女强人的气势面前，他不能示弱。
“东州……是一座很美的城市。”
白无虞没有在意陈怀古的语气，而是走到了栏杆旁，手肘撑在上面。
她垫着脚尖，似乎想要把整个东州都收入眼里。
“是啊，很美的地方。”陈怀古跟着说了一句，“也就是这么美的地方，才适合做你的新家，不是吗？”
谁料白无虞却摇了摇头：“我的家在白松庄，一直都不会变。东州……只是我暂时的落脚点罢了。”
虽然白无虞的语气很平静，但陈怀古很敏锐地感知到，当他说到‘家’这个字时，对方的心绪明显有了触动。
“我也一样……东州也只是我的落脚点。”陈怀古也看向东州的市景，“但就算是落脚点，我们也得好好经营才行。”
白无虞点点头，看向陈怀古：“说正事吧，我刚到东州，你就把我约出来，到底要我配合什么？”
陈怀古没有回头，而是继续低头看着街景：“我要以往中都与你们理事会合作的详细名单。”
“我一来，你就要我做内奸？”白无虞眉头一挑。
“内奸？”陈怀古笑了笑，“成为内奸的前提是，你是他们那边的人，你是吗？”
白无虞没有回答，不回答就是明显的回答。
“你不是，你只是理事会用来撑场面的一个弃子。”陈怀古直接挑明了，“你我都清楚，理事会对你的承诺不过是一个空壳。”
“等莫老爷子主动拆分了莫家之后，并入理事会的那部分，你觉得理事会真的会直接交到你手里吗？”
白无虞沉默了。
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谁会把到手的利益吐出来？
“那我凭什么相信你？”白无虞反问道。
“因为我是诚心的。”陈怀古顿了顿，回头认真地看着白无虞的眼睛，“而且现在你能选择合作的，也只有我了。”
白无虞似乎不敢与陈怀古对视，在陈怀古眼神投过来的那一刻，她就将头给撇开了。
“哼，口说无凭。”白无虞看着地面冷笑了一声。
看着白无虞这副模样，陈怀古哑然失笑，他也趴在栏杆上，缓缓开口：“东州的定位是一个交易的中转站，交易的两头分别是西都与中都，西都这头我们是没那个本事去碰一碰的，但中都这边，可就有说法了。”
“若是我的情报没有错，苏家那边遇见的麻烦……十有八九就是那个新冒出来的禁地联盟。”
陈怀古将自己获得的情报与猜测对白无虞和盘托出，并没有丝毫隐瞒。
“若真是如此，恐怕他们之间的争斗不会短时间内结束。苏家虽然强大，但禁地联盟也是从久远历史中遗留下来的强大团体，谁胜谁负，可不好说。”
白无虞问道：“你想从中渔利？”
陈怀古笑了一声：“这是一个已经无法闭合的世界，西都需要中都的东西，反过来，中都也需要西都的东西，而现在看起来，中都似乎更加需要外部的援助！”
白无虞眉头一抬：“你可要弄清楚，苏家可是西都所有势力的假想敌，你想资敌？”
“资敌？”陈怀古摇了摇头，“我可没说援助的对象是苏家哦？”
“你是想帮禁地联盟？”
“也不一定。”
陈怀古用手指比划了两个圈，分别代表苏家与禁地联盟：“对我们最好的就是，谁弱我们支援谁！最好，能让他们一直打下去！”
“对我们西都来说，特别是对我们东州来说，一个持续混乱的中都，才是好中都，不是么？”
白无虞沉默了一阵，她看向陈怀古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你比当初……变了好多！”
“每个人都会变，这是不可阻止的。”
陈怀古并不想与白无虞讨论这个问题，而是继续着前面的话题。
“我们先弄清楚我们各自与中都的合作对象，然后再想办法弄清楚神鸟与天人那边的信息，这样一来，我们就拥有了中都与西都所有交易渠道的资料！”
“到时候，我们再来决定，该和谁进行交易！”
白无虞看着陈怀古：“你要先弄清楚一件事，与中都谁进行交易，不是由我们决定，而是由我们背后的势力决定！”
“这我当然知道。”
陈怀古看向西都的方向：“可是对他们来说，一个混乱的西都也是必要的，就算是那些幕后的大佬亲自来到东州，也会和我做相同的决定。”
“好吧。”白无虞摊了摊手，“就算是这样，那凭什么他们会让我们来决定与谁交易？”
“很简单！”陈怀古微微一笑，“因为我们不仅是交易的中转站，更是情报的中转站！”
“西都的那些大佬们也许有其他渠道获得中都的消息，但他们难道有我们的情报全面？等我们重建起了情报系统，到时候，西都获得的中都的情报，都是从我们手里传递过去的。”
“说到这里，我们还得感谢苏家之前霸道的作风，几乎把我们各个势力在中都的情报网给拔了个空，这样一来，在我们重建情报网之前，就算是那些大佬们，想要获得中都的信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个世界很大，通讯手段很先进，对普通人来说，通过电话、网络等就能瞬间传递情报。
但是御灵师的世界却又很小，且和普通人的世界相互割裂。
普通人的通讯手段，对御灵师来说，就不是很灵通了。
特别是对苏家这样的存在来说。
苏家几乎掌控了中都所有的御灵师，所以，只要他们想封锁消息，那西都就很难获取中都御灵师界的信息。
所以，当苏家把东州给搅了个天翻地覆之后，西都各大势力只有重新派人潜入中都，构建新的情报网。
在这其中，东州会扮演很关键的角色。
这就是陈怀古和白无虞发挥作用的地方了。
“就算我能配合你，那你保证神鸟和天人那边会配合你？”白无虞问道。
“很简单，我们去走一趟就好了。”陈怀古笑道，“他们的份额只占百分之十五，就算他们不配合，也无关大局。”
“只要我们能把资助谁的权力掌握在手里，并让中都两大巨头长期相斗，我们自然就能从中获利许多。”
“这样你就能掌控东州？”
“掌控东州？这说得太远了。”陈怀古摇摇头，“我们从中获利，为的是获取资源提升实力，要掌控一方地域，先等我们成为尊者之后再说吧！”
陈怀古看得很清楚，只有成为巅峰战力，拥有了拒绝其他人的力量，才有说出‘掌控’两个字的资格。
一段时间后，云悠悠终于出关，在无限能量的供应下，她终于顺利突破到了通玄初期。
这样一来，千古楼就有了两位通玄境强者！
在云悠悠强大的统筹能力下，刘长越的琼浆专卖店顺利开业，公孙家的生意也顺利铺设到了西都。
许多御灵师慕名而来，千古楼开始有了源源不断的资金来源。
陈怀古在这期间走了一趟神鸟与天人的驻地，顺利拿到了他们先前与中都合作的渠道。
事实上，他并没有遇见什么困难。
因为那边的负责人觉得，东州剧变之后，这些信息就已经没有了用处，再加上陈怀古现在的威名，他们也就半推半就地给了。
这样一来，再加上白无虞那边的资料，之前西都与中都互相合作的渠道就都到了陈怀古手里。
不过，想要再次打通这些渠道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至少，得有人亲自去一趟中都，联系一下各方面才行。
思来想去，陈怀古还是决定等东州这边一切顺利之后，再处理一下陆晚辰的事情，就自己亲自去一趟。
到时候千古楼和东州有云悠悠主持大局，出不了问题。
这天，陈怀古站在千古楼楼顶，俯瞰着整个东州。
下方，是千古楼门口许多成员在进进出出。
此时的千古楼，不仅招纳了不少新的普通人文员，更有新的御灵师加入，一下子热闹了不少。
凤漪显出形体，安静地站在陈怀古的身旁。
陈怀古感慨着：“一步一步，我们的力量终于开始逐渐壮大了。”
“不过，我们接下来面临的挑战也更加严酷了。”
“凤漪，你愿意陪我去中都……看一看那边的世间繁华吗？”
凤漪展颜一笑。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第一部，西都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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