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裂缝在林默身后缓缓闭合，发出如同远古巨兽咀嚼般的沉闷声响。
当最后一丝混沌气息被切断时，整个原世界的天穹骤然暗沉下来，像是有某种无形的存在拉下了世界的帷幕。
亿万星辰在同一时刻黯淡无光，就连永恒燃烧的大日都收敛了光辉，天地间只剩下林默周身流淌的紫金色混沌能量，在虚空中勾勒出他魔神般的身影。
林默站立之处，是曾经某个古老宗门的圣地遗址。
如今这里只剩下漂浮的陆地碎片，最大的不过百丈见方，最小的仅有拳头大小，全都如同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撕碎后随意抛洒在虚空中。
这些碎片表面还能看到残破的宫殿轮廓、断裂的灵脉痕迹，甚至偶尔闪过一道即将消散的阵法纹路。
远处，扭曲的空间乱流形成七彩的漩涡，将更多遗迹残骸卷入永恒的虚无。
林默的三张面孔同时睁开双眼。
人面冷漠如万年寒冰，灰眸中倒映着世界衰败的景象。
兽面狰狞可怖，獠牙间吞吐着混沌火焰。
佛相却慈悲祥和，嘴角含着超脱生死的微笑。
六条魔神般的手臂微微舒展，骨剑表面流动着吞噬光线的黑芒，火轮旋转时带起焚天烈焰。
晶镜折射出万千世界的碎片影像，锁链上缠绕着细密的法则符文，盾牌表面浮现山川河岳的虚影，铃铛摇动间发出扰乱神魂的魔音。
每一件由混沌凝聚的兵器都散发着令天地颤栗的威压，仅仅是自然逸散的能量，就让周围漂浮的陆地碎片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林默深吸一口气，原世界久违的灵气如潮水般涌来。
这些灵气在接触混沌真身的瞬间就被同化，化作一缕缕暗金色的雾气在全新的经脉中流转。
林默能感觉到，这副躯体已经超越了常规意义上的肉身概念，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都蕴含着一个小型混沌漩涡，随时可以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
“天道......”
低沉的声音从三张口中同时传出，带着混沌特有的多重回响，在虚空中荡开层层涟漪。
声波所过之处，空间如同水面般泛起波纹，那些漂浮的遗迹碎片在波纹中无声湮灭。
林默抬起人面，灰眸穿透无尽虚空，直视世界本源所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天道的意志正在注视着他，那是一种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凝视，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试图撼动大树的蚍蜉。
但这一次，蚍蜉已长成参天巨木！
……
在林默回归的同一时刻，原世界最深处的法则之海剧烈翻腾。
这片由纯粹法则构成的银色海洋，本是天道维持世界秩序的根基，此刻却像是被一双无形巨手搅动，掀起万丈高的法则巨浪。
浪花中浮现出无数世界的虚影，每一个虚影都代表着一种可能的历史轨迹，此刻却都在剧烈震颤，随时都可能会破碎。
海底最深处，一块漆黑的碎片缓缓浮起。
那是第九噬的残骸，曾经属于林默的一部分。
碎片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却在感应到什么后突然亮起暗金色的光芒。
它像是有生命一般，朝着某个方向剧烈颤动，碎片边缘甚至开始自行延伸出细小的肉芽状触须，好似要破空而去。
而在法则之海的边缘，一道虚幻的身影悄然浮现。
她身披由星辰之力编织的轻纱，银发如瀑垂至脚踝，发丝间闪烁着微弱的星光。
月朵的脸庞比以往更加苍白，眉心处有一道明显的裂痕。
她的掌心悬浮着一枚黯淡的星核碎片，仅有拇指大小，光芒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残烛。
“他回来了......” 月朵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她能感觉到，星核碎片正在疯狂震颤，每一次跳动都让她的手掌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碎片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组成一个模糊的符文，正是林默的生命印记。
月朵咬了咬牙，五指收紧，纤纤玉指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强行压制住碎片的躁动。
“还不是时候......”
月朵抬头望向法则之海的深处，银眸中倒映出那里正在发生的异变。
天道的意志正在苏醒，银色海面下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阴影，那阴影缓缓上升，搅动着整个法则之海。
月朵知道，那是天道本体的显化，是维持这个世界运转的终极意识。
面对这样的存在，即使是现在的林默也......
她不敢再想下去。
……
林默踏出第一步，脚下虚空自动凝结出一道暗金色的道纹，纹路中流淌着混沌能量，托住他沉重的身躯。
就在他准备撕裂空间直接前往法则之海时，天穹之上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
那不是普通的雷声，而是整个世界法则的怒吼。
紧接着，一道直径超过百丈的金色雷柱从天而降！
雷光中蕴含着无数细小的符文，每一个符文都代表着一种天规戒律，是天道用来惩罚逆天之人的终极手段——天罚之雷！
雷光未至，虚空已开始大面积崩塌。
以林默为中心，方圆万里的空间如同被打碎的镜面，露出后面漆黑的虚无。
那些漂浮的陆地碎片甚至来不及气化，就直接从存在层面上被抹去，就像是从未出现过。
林默的兽面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六臂同时抬起，摆出一个玄奥的防御姿态。
骨剑斩出万丈长的混沌剑气，剑气中隐约可见无数世界生灭的景象。
火轮急速旋转，形成一道赤金色的火焰屏障，温度之高连空间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
晶镜折射出万千道光线，每一道都蕴含着不同的规则之力，交织成密不透风的防御网。
锁链哗啦作响，缠绕在周围空间节点上，强行稳固即将崩溃的虚空。
盾牌横挡在前，表面浮现出山川河岳的虚影，好像将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凝聚其中。
铃铛轻轻摇动，发出摄魂夺魄的魔音，音波所过之处，连天罚之雷中的符文都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轰——！！”
天罚之雷与混沌防御碰撞的刹那，整片虚空彻底湮灭，化作一片绝对的黑暗。
恐怖的冲击波呈球形扩散，所过之处万物归墟。
百万里外，一座悬浮的仙山被余波扫中，瞬间化为乌有。
更远处的大陆板块剧烈震动，无数火山同时喷发，江河湖海倒卷上天！
当刺目的光芒渐渐散去，林默的身影依然屹立在虚无之中。
混沌真身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尤其是持盾的左臂和握剑的右臂，裂纹深可见骨，紫金色的血液缓缓渗出。
但这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六件兵器中受损最严重的骨剑和盾牌也在混沌能量的滋养下重新凝聚。
“天道，你拦不住我。”
林默的人面冷冷开口，声音穿透层层空间，直达法则之海深处。
他说话时，三张面孔同时开合，声音中蕴含着混沌法则，在虚空中留下一道道实质化的音波轨迹。
天穹之上，云层疯狂翻滚，凝聚成一张覆盖半个天幕的模糊巨脸。
那张脸没有五官，只有无尽的冷漠与威严，正是天道的显化。
当它注视林默时，整个世界的光线都为之扭曲，甚至连光都要臣服在这至高无上的意志之下。
“你，当诛！”
天道的声音不含任何情感，却让整个世界的法则都为之震颤。
下一秒，虚空中突然射出无数金色锁链，每一根都有山岳般粗细，表面铭刻着古老的封印符文。
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不断流动重组，演化出各种天规戒律。
天规之链，天道用来镇压逆之存在的手段！
锁链未至，林默就感觉到周身空间被彻底禁锢，连混沌能量都变得凝滞起来。
佛相微微低眉，六臂同时结出一个复杂的法印。
随着这个动作，林默的脚下突然浮现出一个直径千丈的黑色漩涡。
漩涡缓缓旋转，中心处深不见底，散发着连光线都能吞噬的恐怖吸力。
“杀！”
漩涡转动的速度骤然加快，边缘处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混沌符文。
天规之链刚一接触漩涡范围，就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扭曲、崩解，最终化作纯粹的能量被林默吸收。
每吸收一根锁链，林默脚下的漩涡就扩大一分，颜色也变得更加深邃。
但天道显然不会就此罢休。
天穹之上的巨脸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巨大的金色眼瞳——天道之眼！
那只眼睛缓缓睁开，眼皮掀起的瞬间，虚空中有无数世界生灭的景象闪过。
瞳孔中倒映着万千法则，每一道法则都如同活物般游动。
当完全睁开的刹那，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光柱从天而降，蕴含着归墟万物的恐怖力量，直接锁定林默！
“归墟之眼......” 林默的三张面孔同时凝重。
这是天道最强的杀招之一，传说中连混沌都能湮灭的终极法则。
光柱所过之处，万物归墟，连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不复存在！
林默能感觉到，自己的混沌真身在这道光柱面前竟然开始自行崩溃，那是来自法则层面的压制。
但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能逃窜的蝼蚁！
六臂同时高举，六件兵器绽放出刺目的光芒，在他头顶凝聚成一个巨大的紫金色轮盘。
轮盘直径超过千丈，表面刻满混沌符文，每一个符文都蕴含着一种混沌法则。
缓缓旋转间，竟然隐隐与天道之眼分庭抗礼！
“弑天轮！”
光柱与轮盘碰撞的刹那——
整个世界，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
法则之海边缘，月朵被恐怖的冲击震得倒退数步。
她手中的星核碎片疯狂跳动，表面已经浮现出无数裂纹，似乎随时会爆裂开来。
银发女子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那是神魂受损的表现。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会彻底激怒天道！”
月朵咬了咬牙，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双手捧起星核碎片，月朵低声吟诵起古老的咒文。
那语言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文明，每一个音节都引动天地异象。
随着咒语的进行，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与星核碎片融为一体。
“以吾之魂，补汝之缺......”
银发飞舞，星纱飘散。
月朵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完全融入星核碎片之中。
原本黯淡的碎片，在这一刻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穿透法则之海的阻隔，直奔虚空中的战场而去！
……
虚无之中，林默的弑天轮与归墟之眼僵持不下。
恐怖的法则对冲让他的混沌真身开始大面积崩溃，六条手臂接连炸裂，三张面孔渗出紫金色的血液。
佛相最先破碎，紧接着兽面也开始瓦解，最后连人面都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但天道的归墟之眼同样不好受。
眼瞳表面出现无数裂痕，金光逐渐暗淡，瞳孔中的法则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
就在双方即将两败俱伤的刹那，一道星光划破虚空！
眨眼间便穿透一切阻碍，直接没入林默的眉心！
“这是......”
林默的三张面孔同时露出震惊之色。
他感觉到，一股熟悉而温暖的力量正在体内苏醒。
那力量如同久旱逢甘霖，迅速修复着他破损的混沌真身。
更神奇的是，这股力量与他的混沌能量完美融合，没有丝毫排斥。
星核碎片......
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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