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不对！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一间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一张床、一张电脑桌和一个衣柜几乎占了整个房间，唯一一个窗户被厚重的窗帘挡住，房间里密不透风，仿佛呼吸间都带着灰尘的味道。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不断，电脑屏幕前，一个寸头男人怒目圆睁，血液在身体里奔腾不息，指尖的动作越来越快。
电脑屏幕上，赫然是一条热门帖子上，实时的评论下，有猜测的、有看热闹的，善意和恶意的搏斗，让他渐渐失去理智。
“果然是有钱人家，这帖子删得飞快。”
“所以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十分钟前发了帖子，十分钟后发文道歉承认自己造谣，真的不是被威胁了吗？”
“威胁什么？网警都直接来电了，还要面临起诉的。”
“其实人家就是小情侣吵架吧，这种气话很常见啊，这就说人家包养小白脸了。”
“拍到的就一个，说不定没拍到的更多呢。”
“那些人是遗憾自己没有被包吗？”
“这女生很漂亮的，就不能是谈个恋爱吗？都研究生了。”
“谁知道这学历是不是造假的？”
……
这样的评论接连不断，原本随着夜幕的降临而慢慢失去热度，但很快就有网友发现有个Id叫“0707”的网友疯狂地辱骂带着恶意的评论，一时间，逐渐平静的帖子又瞬间沸腾了。
“这个人不会是什么甜勾吧？”
“骂得也太脏了。”
“骂人父母干嘛？”
“这哪来的疯狗？”
“心疼自家的“女神”了。”
“我记得这个Id，被封了然后又申请了一个小号吗？”
……
“你们懂什么！她是最完美的！你们这群烂人！那些全都是谣言，她在等我！她不会爱上别人的！”
随着这些热度的再次疯涨，警方和宋氏集团的公关部马上意识到了问题，迅速联系平台删除了这条伪装话题，可男人的怒气非但没有得到安抚，反而越演越烈。
他疯狂地打砸着身边的一切，巨大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炸开，直到精疲力尽后，他才呆呆地跪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墙上的照片。
“不可能的，你不是说了要等我吗？”
“你明明还在回复我的信息。”
“你明明是我的救赎。”
突然，他跳起来，一瘸一拐地冲进狭小的洗手间里，洗头洗澡刮胡子，仔仔细细地清理着身上的污垢，一个小时后才从里面出来。
“啪”的一声轻响，房间里唯一一盏灯应声亮起，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和墙上那密密麻麻的照片和绘画，正在上课的宋卿衣，画画的宋卿衣，吃饭的宋卿衣，和别人欢声笑语的宋卿衣，有些是他偷拍的，有些是他从别的地方截下来的。
他虔诚又痴迷地抚摸着照片上的人，随后穿上自己新买的衣服，好一顿打理才满意地离开房间。
………
早上七点，派出所。
几个警员正在整理“信息贩卖群”群成员的口供和转账记录，警员老黎迈着疲惫的步伐走进房间，这个群里藏了不少“好”东西，上头那边接了无数施加压力的电话，所长叮嘱了几个小时，让他赶紧把剩下的人抓捕到案。
于是压力全部归拢到他身上，老黎和几个警员一夜未睡。
“师父，这个房达的转账记录好像有点异常。”警员小李拿着一张银行流水单递给老黎看，“你看啊，每次这个群里有关于宋卿衣的消息，他当天就会得到一笔新的转账，而且每次都是一千元起，前前后后加起来都有两万多了。”
“宋卿衣的？他把消息卖了？”金浩从一堆资料中抬头，“宋卿衣这个女生没有问题啊，还挺善良的，资助了不少人，每年都在做慈善，除了背景强大了些，我都不敢多看。”
“我看看。”老黎接过来一看，“对面这个账号查了吗？是谁的？”
“我查了，叫马昊，26岁，还是个残疾人，目前……就在美院做图书馆的管理员。”小李抬头看了眼师父，“师父，要不要去看看？”
“去，在哪？”老黎直觉告诉他，有事情要发生。
“他有员工宿舍，四人间，估计住的不习惯，他自己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在学校附近，先去哪里？”
“先去租房。”这种四人间的宿舍估计没有多少东西。
“好。”
与此同时，赵秘书也接到了下面发过来的信息，他从床上爬起来看邮件，粗略一看顿感大事不妙，赶紧联系宋清桁汇报消息。
铃声刚响第一声，宋清桁立刻睁眼接通了电话，他小心翼翼地挪下床，妻子还未苏醒，他便走到阳台，“赵秘书，怎么了？”一般没有特殊情况，赵秘书不会在这个点联系他。
“小宋总，我们查到一个名为房达的群成员把宋小姐的信息卖给了一个叫马昊的人，这个马昊身患残疾，原本是美院附近的一个网咖的网管，但是网咖的人拖欠他工资不给，还把他打了一顿，宋小姐路过，帮他解围还替他讨工资，后来还介绍给美院做图书馆管理员，宋小姐看他腿脚不便，又为他找了大夫看病。”
“重点是我们查到了他的购物记录，他前前后后买了相机、摄影机、针孔摄像头、打印机和相纸等等，几个小时前，他还在网上为宋小姐说话，但是语言极其肮脏，号封了两个还不罢休，他一直在重复宋小姐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有男朋友这些话，那边还查了他从昨晚开始就不断地给宋小姐发信息，但是宋小姐那边没有回复。”
如果不是这些购买记录和他的发言，赵秘书也不会联系宋清桁。
针孔摄像头五个字一出，宋清桁就瞪大了眼睛。
“如果网上联系不到衣衣……”
赵秘书马上接口：“宋小姐今天早上八点有一节选修课，在6002教室，教室能容纳两百人，我把他的照片和详细资料发给您了。”
“我明白了，你做得很好，你照常上班吧，剩下的事情我处理。”
“好的。”
宋清桁马上拨打9187的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小宋……”
“有个男的对衣衣图谋不轨，很有可能会直接找到衣衣，我把邮件和照片发给你了，你能直接找到这个人吗？”宋清桁没有时间跟他寒暄了，他边打电话边给学校的附近安保发信息，让他们去马昊的租房把人逮住。
9187点开邮箱一看，一目十行下他瞬间明白了事态的危险性，他马上起身赶往美院：“绝对不能让他靠近宋小姐。”
另一边，老黎和小李率先到达了马昊的租房。
“你好，有人吗？”小李敲了敲门，没有反应，又趴在门上听了一下，“师父，里面好像没人。”
而这时，隔壁房门打开了，一对大学生情侣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警察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小李心中了然，亮出证件，“小同学你好，我们是警察，这里住的人你认识吗？”
小情侣对视了一眼，男生点点头，老实交代：“认识，就是我们学校的图书馆管理员，叫马昊，我们是中美的学生，平时见面也会说上几句话，还挺好说话的。”
“这样，你有房东的电话吗？让他帮我们开下门，我们想进去看看。”小李看了眼时间，快七点半了。
“房东好像没有他的钥匙。”女生从男朋友背后探出一个头，小声道：“那天他出去给我买吃的，我一个人在，他就自己在换锁了，说起来他换了好几次的锁，有两次了吧，他做什么了吗？是不是因为宋卿衣的事情吗？”
“什么意思？你认识宋卿衣？”老黎锐利的眼神落在女生身上。
女生瞬间发颤，她哆哆嗦嗦地回话：“认识 ，她长得很漂亮，学习也好，经常在活动里发言，她爸爸是宋先行，爷爷是宋之奉，学校里大家都知道，我感觉他喜欢宋卿衣，他房间里好像有宋卿衣的照片，有一次我经过时无意中看到的，他刚好开了门，还没来得及关灯。”
“这样啊，除此之外他有什么异样吗？”小李继续问道。
“昨天，昨天他好像砸东西了，声音很大，本来他想去问问的，我害怕我就没让他去。”
“是的。”男生跟着点头。
“行，那你们上课去吧，谢谢啊。”小李致谢，摆手让他们先离开。
“嗯嗯。”小情侣牵着手走了。
“爸爸是宋先行，爷爷是宋之奉，还有外公和几个舅舅呢，这身世牛批死了。”小李感慨，然后被师父“啪”的一声拍了脑袋。
“把门开了。”老黎示意他开门。
小李左右看了看，边叹气边掏小钥匙，“要是让所长知道了，师父您又要被骂了。”
“又不是我开的。”老黎点了根烟提神。
小李哀怨地扁嘴，三两下就把门撬开了，“啪”的一声，灯亮了。
“嚯。”
老黎冷笑了一声，“这可真的厉害了。”
只见狭小的房间里乱作一团，衣柜被砸得四分五裂，重点是房间里贴满了宋卿衣的照片，除了脚下踩的那块地，墙上、天花板上全是宋卿衣的照片，两个警察一眼就看出来了，是偷拍的，而且持续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老黎随手揭下一张照片，是宋卿衣昏迷期间偷拍的，从视角上看，应该是在领口的位置上装了钮扣摄像头，探望时拍下来的。
“宋卿衣今天有课吗？”
小李马上掏出手机查看，“有，早上八点有一节选修课。”
“去找他，还有十几分钟就上课了，这个人很有可能去找宋卿衣了，等下叫人过来把这些照片都拿走。”老黎转头离开。
“好。”
两人离开出租屋没多久，几个男人同样撬开了马昊的房间。
此时，马昊正坐在6002大教室里，目光阴沉地盯着桌面，双手揣在兜里，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他正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尖刀。
教室里沸沸扬扬，都在窃窃私语地讨论着宋卿衣今天会不会把男朋友带来上课。
他们之中不少是过来看热闹的，并不是这堂课的学生，看热闹谁不想呢？八卦谁不想看看呢？而且视频里的男人看起来超帅，于是八卦心起的学生都趁着没课过来看看。
“咦～那个不是马老师吗？图书馆的那个管理员。”一个女生发现了马昊，马上拉住同伴的衣服分享这个发现。
“他也过来看热闹的？”
“你们不知道啊？他喜欢宋卿衣。”前桌的女生回头跟他们八卦，“他的工作都是宋卿衣帮他找的，不然你以为他怎么当上图书管理员的？宋卿衣还帮他找了大夫做手术，以前都得拄着拐杖走路，现在都不需要了。”
“哇，宋卿衣是真善良啊。”
“那可不，贫困生每个月都能申请一批免费的颜料，都是宋卿衣自己出的。”
“这个我听我老师讲过，宋卿衣每年都往学校里捐钱，全给了家境不好的学生，说是不舍得有天赋的学生被埋没了。”
“人美心善大小姐，我好爱！！！”
“不过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她怎么还没来？”
“不会请假了吧？我好想见帅哥美女坐一起啊！！！”
“我也想看美女小姐姐，看一眼我都觉得心情舒畅。”
“是的，再也不是美女配河童了，我很欣慰。”
“哈哈哈～”
几个女生顿时笑成一团。
马昊却觉得刺耳至极，他喃喃自语道：“不是的！不是的！她不会喜欢别人的！”
旁边的男生也是被女朋友拉过来的，他狐疑地侧头看了一眼。
教室里很吵，加上马昊声音很小，他有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神经兮兮的，本能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教室外面，一个没人的拐角处，一团黑雾从窗口处飘了进来，塞米安抱着宋卿衣落在地上。
“你一定要这样吗？”
“嗯。”
宋卿衣无奈地叹了口气，尽管塞米安愿意妥协了，但每次都要把时间控制在一分一秒内，仿佛她多离开领地一分钟，他就要亏死了，这下又在压榨她的“通勤”时间，非要亲自把她送来学校。
“放我下来，你要陪我去上课还是坐我肩膀上？”
塞米安垂眸看着宋卿衣的眼睛，勾起一抹坏笑，“牵着手就不能搞事情了，宝贝。”
宋卿衣……“倒也不必这么坦白，你乖一点不行吗？”
“不行。”塞米安弯腰蹭着宋卿衣的颈肩，然后擦过后颈，化作一条人头蛇尾的黑蛇盘在伴侣身上。
“你就不能穿件衣服吗！”
“不能。”
宋卿衣没好气地挠了下他的脸，认命地带着他走进旁边的教室，殊不知教室里有何种“惊喜”在等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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