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周萱肯定的点头后，她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从嬷嬷怀里接过顾斯年。
孩子落入怀中的那一刻，苏氏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那种空落落的感觉瞬间消散无踪。
顾斯年小小的身子软软的，呼吸温热地拂在她颈间，让她鼻头一酸，眼眶竟有些发热。
她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顾斯年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用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像是在安抚。
就在这肌肤相亲的瞬间，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从他掌心传入苏氏体内，那是他悄悄送予生母的一份机缘。
苏氏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强忍着心头的万般不舍，还是将顾斯年递回给嬷嬷，红着眼圈道：“这孩子……真是招人疼。”
宴席一直热闹到日暮西沉，霞光染红了半边天，宾客们才陆续散去。
而被关在后院偏殿的董玉婠，直到这时才等到顾玟的旨意——她被贬为侍妾了。
“什么？贬为侍妾？”董玉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精致的发髻因为激动而散乱了几缕，“这怎么可能！我是董家的嫡女，是王爷亲自抬进来的侧妃，是小皇孙的生母！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她在殿内来回踱步，珠钗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屋顶：“去告诉王爷，让他来见我！他不能这么对我！”
可无论她怎么闹腾，顾玟始终没有露面。
他心里清楚，董玉婠今日刚触了陛下的逆鳞，自己若是此刻去安抚，无异于公然与陛下作对，别说保不住她，恐怕连自己都会被牵连。
没过多久，几个面无表情的嬷嬷便带着人进来，不由分说地开始收拾董玉婠的东西。
“董侍妾，您如今身份不同，侧妃的院子是住不得了，随奴婢们去东跨院吧，那里是侍妾们同住的地方。”领头的嬷嬷语气冰冷，“按规矩，您只能带一个下人。”
董玉婠气得浑身发抖，却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按住动弹不得。
她看着自己那些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被随意塞进破旧的木箱，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院子被人占去，心里的恨意像野草般疯长。
她恨顾玟的薄情，恨周萱的伪善，更恨自己机关算尽，连谢长青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舔狗”都舍弃了，本想着利用孩子一步登天，坐上正妃之位，到头来却从云端跌落地狱，成了个连下人都能欺辱的侍妾！
被押到东跨院时，董玉婠才看清自己日后的住处：一间狭小阴暗的房间，墙壁斑驳，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她之前住的雕梁画栋的院子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她被扔在硬板床上，看着头顶漏下的一缕月光，哭了整整半宿，直到天快亮时才累得昏昏沉沉睡去。
可没睡多久，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将她吵醒。
董玉婠烦躁地踹了踹床板，对着门外喊道：“什么事？吵死了！”
守在外头的小丫鬟连忙跑进来，怯生生地回道：“回……回董姨娘，是宫里来人了，陛下给齐王府下了圣旨，府里正在鸣炮迎接呢。”
董玉婠的心猛地一沉，若是往日，她还是侧妃时，定能跟着顾玟去正厅接旨，可如今她只是个卑微的侍妾，连跨进正厅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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