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子背上帆布包，跟着周管家上了那辆黑色轿车。
车子发动时，她特意把脑袋探出车窗外，朝着站在巷口的顾斯年挥手，声音清脆：“等我回来。”
顾斯年站在原地，看着她轻轻点头，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没关系，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车子一路疾驰，穿过拥挤的旧巷，驶入繁华的市中心。
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街景渐渐变得陌生而奢华。
李燕子扒着车窗，看着那些她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商场、酒店一闪而过，最后车子拐进了一片绿树掩映的别墅区。
这里的空气似乎都比别处清新，道路两旁是修剪整齐的草坪，偶尔有穿着制服的园丁在打理花木。
车子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上开，最后停在一栋气派的别墅前——米白色的外墙，红色的屋顶，院子里有喷水池，草坪绿得像块地毯，远处还能看到露天泳池的一角。
李燕子下车时，脚踩在光滑的石板路上，还有些发懵。
这哪里是住人的地方，分明就是电视剧里才有的场景。
门口站着的女佣见车停了，连忙快步进去通报。
没过多久，一对衣着华丽的夫妇走了出来。
男人穿着定制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难掩的矜贵。
女人穿着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只是眼角的细纹泄露了她的年龄。
他们身后，跟着一个脸圆圆的小姑娘，穿着粉色公主裙，看起来十七八岁，与她同龄的样子。
当那对夫妇的目光落在李燕子身上时，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一瞬，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惊讶、尴尬，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最后才勉强挤出几分笑意，试图表现得亲切。
而那个脸圆圆的小姑娘，在看清李燕子的脸时，突然像被施了定身咒，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是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她？
怎么可以是她？
钱家夫妇看着眼前的李燕子，心头也五味杂陈。
这便是他们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可现实与想象的落差，像一根细密的针，轻轻刺着他们的期待。
他们曾无数次勾勒过她的模样——应当是穿着得体的连衣裙，笑容明媚，言谈间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像那些出入社交场合的同龄女孩一样，浑身透着被精心教养过的光彩。
可眼前的李燕子，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帆布包的带子磨出了毛边，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眼神里没有他们预想的雀跃和开心，反倒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像旧巷里那些被岁月打磨过的石板路，实在与这个家的精致奢华格格不入。
尽管心底的失落难以掩饰，夫妇俩还是努力挤出温和的笑意。
钱爸爸上前一步，声音尽量放得柔和：“你就是燕子吧？我是爸爸，这是妈妈。欢迎你回家。”
他说着，目光不自觉地又扫过她的帆布包，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钱妈妈也连忙点头，笑容里带着几分刻意的亲切：“是啊燕子，这么多年……总算是把你盼回来了。”
她想伸手摸摸女儿的头，可看到李燕子那双成熟又疏离的眼睛，手又顿在半空，最终只是尴尬地拢了拢自己的香奈儿套装裙摆。
李燕子在旧巷里见多了人情冷暖，谁真心谁敷衍，她一眼就能看穿。
此刻钱家父母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失望，像投进湖面的石子，虽然很快平息，却还是漾起了圈圈涟漪。
她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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