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首都车站。
“刘科长，您可算是来了！王厂长呢？”聂宇峰在站台上已经是望眼欲穿，终于看到列车驶来，看到617厂销售科的科长刘青从里面下来，立刻就焦急地问了起来。
“别提了，在张家口站，王厂长下去抽了根烟，结果就误了，列车开走了！他只能搭下一趟车过来了，现在我先来打前站。”刘青回答道：“你怎么这么焦急的样子？”
难道是这次合同有问题？
衣朗人要下订单了，首批两百辆，对他们617厂来说，绝对是一笔大买卖，在衣朗人拍板之后，王林就带着刘青从草原那边赶过来了，来首都这边签署合同，带着定金回去赶紧生产。
“刘科长，这次的事情有古怪啊。”聂宇峰说道：“这次咱们只拿了五十万，有些吃亏了。”
“吃亏？吃什么亏？”刘青白了他一眼：“老聂，做人要学会知足常乐！咱们出口给衣拉克的坦克就是五十万美元，出口给衣朗的还不用装炮管，省去了从447厂采购炮管的资金，价格还不变，对咱们来说，已经是多赚一笔了，要不是有秦总，咱们有这个机会吗？”
“我当然知道，没有秦总，就没有咱们厂产品的外销，但是，刘科长，单辆坦克的售价是110万美元，还是离岸价，咱们617厂只拿五十万，其中六十万都是他们960厂的改装费，给方北公司的提成也是按照这个比例来。咱们把坦克全部造出来赚的钱，还比不上960厂的改装费多呢，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合理？咱们厂上上下下，几千口人都指望着军售呢！”
“什么？还有这种事？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合理？”
“咱们至少要对半！”聂宇峰说道：“一辆多赚五万，两百辆，就多赚一千万！”
聂宇峰还真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整个坦克厂的发展，就靠部队那点订单，他们厂得喝西北风啊，多亏有了外贸！但是，当有了生意之后，他们的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了。
国门打开，经济发展，人们的思想也会逐渐转变，不如以前那么纯粹。
“哼，老聂，不是我说你，你就那点出息？”刘青开口了：“既然这坦克卖一百多万，那咱们厂至少要九十万，剩下二十万，给960厂当改装费就绰绰有余了！”
聂宇峰有些惊讶：“这个，是不是有些多了？咱们如果要个七八十万，就更好了，毕竟和960厂是兄弟…”
“什么兄弟，有这样坑人的兄弟吗？反正现在买卖已经达成了，和衣朗的合同也已经签署了，如果不能按时交付，那方北公司的招牌就砸了，所以，咱们提出一些合理的分配方案，他秦阳必须得答应，现在咱们就去找方领导！”
聂宇峰有些皱眉头，他们这样做，就相当于是在秦总背后捅刀子了，这个秦总会不会报复？
他有些不安。
首都，某机关办公室。
“方领导，69坦克的主体是我们生产的，他们960厂只不过改装了一下，结果就要了大头，我们不服，他们太欺负人了！”刘青开始告状了。
听到了刘青的抱怨，方领导皱起来了眉头：“和去年的项目相比，你们不用装炮管，照样五十万，已经很不错了吧？”
“方领导，话可不能这么说，有句话不是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嘛，以前是我们厂直接生产坦克给客户，现在是我们厂生产出来了不装炮管的坦克给960厂，他们只是改装，结果获得的利润比我们的还多，这公平吗？”
方领导笑了笑：“刘科长，你的思想观念还没有转变啊，那个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年代早就过去了，现在，咱们国家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裕起来，鼓励竞争，人家960厂有本事，那就赚大钱。别人可不能眼馋。”
“方领导，如果真的是他们960厂有本事，那咱们没话说，但是现在，是他秦阳既当方北公司的经理，又当960厂的厂长，所以，他现在就是借着方北公司经理的职权，给他们960厂捞取好处！坦克改装是他们的，炮弹是他们的，这一笔生意，就够他们吃得满嘴流油了，我们不服气！”
“你们王厂长呢？他人在哪里？他是什么态度？”方领导的 脸色慢慢地严肃起来了。
“王厂长还没到，不过，他要是听到了，肯定也会生气的。”
“那就等你们厂长来了再说，在他没来之前，你们暂时把抱怨放在肚子里。”方领导说道：“我一会儿还有会议，你们先回去吧。”
从方领导的办公室出来，刘青是满脸的愤怒：“哼，真是不知道这个秦阳是怎么做到的，给方领导吃了迷魂药，让方领导也给他们说话！”
“要不，咱们就算了吧？”聂宇峰说道，他原本只是搞技术的，没想到多嘴几句话，居然搅动起来了这样一场风暴，现在他的确是有些害怕了。
“哼，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去找黄老，去找装甲兵总局的领导，我就不信了，他秦阳能一手遮天。”
“刘科长，不要激动啊，等厂长来了再说。”
“等不急了，这是为了咱们厂的利益，就算是厂长事后怪罪，我也没说的！”刘青大义凛然。
这是他的一个机会啊！给617厂职工谋福利，获得全厂职工的感激，等以后或许就有机会当厂长了。
“你要是害怕，那就算了，我一个人去。”刘青说道。
方北公司总部。
秦阳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伏案工作的聂小倩，果然，还是工作中的女人最可爱。
“真是的，这时间已经到了，617厂的领导还不来，咱们还打算赶紧交接手续呢。”聂小倩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忍不住地抱怨了一句。
“不着急，不能按时完成任务，咱们扣他们的钱！小倩，今天中午打算吃什么？我用偏侉子带你去吃炒肝怎么样？”
说话间，电话铃响了，秦阳随手拿起来：“喂？什么？谁说的？好，既然这样，那我辞职！”
聂小倩的脸一下子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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