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落下，隔绝了外面血腥弥漫的空气。
乌蒙整个人僵在座位上，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看着明曦。
神仙？
妖怪？
刚刚那是什么？是武功？还是戏法？亦或是什么妖术？
不对，应该是仙术。
用来对付自己的，是妖术。
用来对付敌人的，就是仙术。
凡是有利于自己的，就是好人好事。
乌蒙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底冲上头顶，烧得他脸颊发烫，耳朵尖都红透了。
乌蒙看着明曦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然后慢悠悠地坐回原位，那份从容和强大，让乌蒙不自觉地两眼发光。
要是他也有这样的实力，就不用到处苟了。
好厉害，好羡慕。
乌蒙深吸一口气，努力想平复心里激动，但那双望向明曦的眼睛，却亮得惊人，炽热的崇拜，像信徒仰望云端的神只。
乌蒙道：“姐姐！”
乌蒙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和毫不掩饰的兴奋，眼睛里的星星几乎要溢出来，“姐姐，你真厉害！”
明曦倒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厉害的，本身力量就没有什么可比性。
一个人踩死了几只蚂蚁，被一只蚂蚁夸厉害，也不会有多高兴。
这不能证明她有多厉害，只是蚂蚁太弱小了。
明曦：“就还好吧！”
许望之默默地看着明曦，心里想了很多事情，但没有说话。
先送小王子回乌阖再说吧。
豫章太守府邸的书房内，檀香袅袅，却压不住孙禀知此刻的心惊肉跳。
“你说都死了？！”孙禀知猛地起身，瞪着眼前垂手肃立的心腹。
孙禀知满脸的不可置信：“十几个精锐好手，对付三个人……全折了？”
“回大人，千真万确！”心腹头埋得更低，“都是一击毙命。”
孙禀知突然想起来。
之前派出去盯梢的人说，许望之还带着一个少年，难道那个少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备轿！快！去老师府上！”孙禀知再也坐不住了，他必须立刻去见祝广贤。
祝府后花园，一片宁谧祥和。
亭台水榭，花木扶疏。
祝广贤正悠闲地站在一个精致的鸟笼前，用一根细银签逗弄着鸟笼里的画眉鸟。
“老师！老师啊！大事不好了！”孙禀知匆匆忙忙地快步进来，连仪态都顾不上了。
祝广贤缓缓转过身，脸上不见一丝波澜。
祝广贤慢慢地将银签插回旁边侍女捧着的锦盒中，接过温热的湿巾擦了擦手，这才抬眼看向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孙禀知。
“禀知。” 祝广贤的声音平淡无波，带着一种不急不缓的从容，“如此失态，成何体统？天塌下来了不成？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值得你这般慌张？”
孙禀知被老师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态度一激，稍稍定了定神。
孙禀知连忙用袖子胡乱擦了擦额头的汗，拱手道：“老师教训的是，是学生……是学生无能！都怪学生派去的人太不中用了，十几个好手去围杀许望之，竟无一活口！”
孙禀知低着头，不敢去看祝广贤的眼睛。
祝广贤微微皱了皱眉，在旁边的石凳坐下。
孙禀知弓着腰，声音艰涩道：“对方……恐怕有我们不知道的高手。”
祝广贤端起茶盏，轻轻撇了撇浮沫：“既然不中用，那便再多派一些人手。再厉害的人，双拳也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
孙禀知没想到祝广贤居然如此淡定。
是啊！
老师说得对！
再厉害的高手，又能打多少？十个？二十个？
孙禀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收起了心里的慌乱，眼里露出狠厉之色。
孙禀知抬起头，对着祝广贤深深一揖：“学生明白了，学生这就去办，定让他们插翅难飞！”
“嗯。”祝广贤微微颔首。
孙禀知正要告退去调集人手，却听祝广贤又淡淡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等等。”
孙禀知立刻停步，恭敬垂手：“老师还有何吩咐？”
祝广贤的目光缓缓移向远方，眼神深邃，投向了不可知的远方：“我刚刚收到消息，陛下不日将至豫章。你将崔彩珠也一并尽快料理了。”
“什么？！” 孙禀知面露惊愕，陛下要来豫章？
孙禀知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沉声道：“是，学生明白了。”
祝广贤看着孙禀知匆忙离去的背影，重新拿起那根银签，轻轻拨弄了一下笼中的画眉鸟。
鸟儿受惊，扑腾着翅膀在狭小的笼中撞了几下，发出几声不安的鸣叫。
自那日放火不成后，惠安公主着实消停了几日。
惠安公主脸色阴沉得像能滴出水来。
一个侍女小心翼翼地进来禀报道：“公主，刚得的消息，许大人已经离开豫章了。”
“什么？”惠安公主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怀疑道：“他走了？案子不查了？！”
这简直出乎惠安公主的意料。
许望之怎么突然走了？
难道是怕了？
这个念头让惠安公主心里忍不住涌起一丝扭曲的快意。
侍女：“回公主，许大人是和明氏一起走的，只带了一个少年随行，轻车简从，连个护卫也没带。”
“少年？”惠安公主蹙起精心描画的柳眉，“那少年什么来历？查清楚没有？”
许望之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少年？
她怎么不知道。
侍女：“那少年的来历尚不清楚，看起来年岁不大，但眉目生得极为深邃，一双蓝色眼睛，像是乌阖那边的异族人。”
“蓝眼……乌阖……”惠安公主喃喃自语道。
难道许望之是带着那小贱人想逃到乌阖去？
从此海阔天空，成双成对？
惠安公主面色阴沉地攥紧了手，好个许望之。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在豫章，她或许还有所顾忌，可一旦出了大顺国境，进入混乱的乌阖地界……
那里可是真正的法外之地。
“立刻准备！”惠安公主眼中闪烁着阴毒兴奋的光芒，“调集本宫最精锐的护卫，备好快马和补给，许望之通敌卖国，本宫怎能坐视不管。”
“是！奴婢这就去……” 侍女被公主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惊得一颤，连忙应声，正要转身去传令。
但就在这时，另外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地进来禀报道：“公主，陛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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