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戈跟苏老爷子吃了顿饭，也对沙河镇有了更多的了解。
沙河镇以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镇。后来在九十年代初期，随着个人可以进行矿产资源开发，有胆量有门路的人都一窝蜂地扎了过来。
其实，并不是因为这边的地下有矿脉。而是因为与沙河镇仅一河之隔的羊角镇上，有一座国营的大矿厂。
那个时期，羊角镇是全省有名的大厂。并且镇子里有三万多工人及家属。这已经不是一个乡镇的规模了，而是因为一个厂形成了一个小社会。
羊角镇的规模不断扩大，而且工人的收入也不错。所以，那个时期的姑娘们都想嫁过去。
相比之下，沙河镇就差得远了。
两个乡镇只隔着一条十几米宽的沙河。但是，沙河镇穷得叮当响。
后来，有在羊角镇工作的人回来说，羊角镇挖矿，已经快挖到了沙河镇的底下了。大家伙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是守着金山讨饭吃！
但是，这矿山也不是你想干就能干的。仅仅是一个采矿许可证就得去省里审批。
苏垚那个时候二十多岁，虽然没有太高的文化，却也深知金钱的魅力。
也是该着他发财。当时他家承包了一片山，他每天都在山上放羊。忽然有一天就遇到了几个人在那里搞勘探。
他装作啥也不懂的样子，赶着羊在那边转悠。听明白了自家这片山地下面，就有一条矿脉……
苏垚是家里的独苗，但是，他的身边有一帮年纪相仿的狐朋狗友。
他找人一合计，与其让别人知道了，不如自己先动手。于是，家里砸锅卖铁开始购置设备。
他那个时候是真的什么也不懂，所以什么也不怕！
他不懂得地下的矿产是国家资产，只知道这是自家的承包地！
他更不懂什么勘探和矿脉走向，只凭着一股子狠劲就开始挖洞……
“那个时候就是年轻。脑子里除了挣钱之外啥也不想。”
苏老爷子也不喝酒，豆腐皮卷大葱，咬得“咔咔”作响。
“挖洞的时候，也是在羊角镇打工的那帮兄弟过来帮忙。就这，还特么塌方砸断了两个人的腿！”
苏老爷子一边吃一边回忆着……
要说这个世界，总有一些机会就是留给冒险家的。
苏老爷子他们挖了百十米深的巷道，觉得差不多了，然后就开始朝着羊角镇的方向挖。
可是挖了一个多月，啥也没见到。而手里借的钱已经花光了！
“那个时候没有现在这种高利贷公司。都是从个人家借来的钱。如果还不上，我也只能跑路了！”
苏老爷子说着，长叹了一声。
“老话说福祸相依。这句话你永远得记住。”
苏老爷子对高戈说。
眼看着自己已经山穷水尽了，有的人开始找他要债。
苏垚把心一横，用最后那点炸药，亲自去挖了炮眼放炮。
如果这一炮还是啥也没有，自己连夜就得跑去南粤省那边打工还债。
当巷道里的烟尘散去，炸开的碎石里居然就有了矿石。
那一刻，别人都在欢呼，苏垚却瘫软在地。
然而事情并不算完。
他们偷偷摸摸采了几天就被人发现了。然后派出所就找上门来。
非法采矿、非法持有炸药那都是严重的犯罪！
不过，那个时候很多事情都有回旋的余地。（具体的不能说，老铁们自行脑补）
虽然矿井被查封了，但是并没有任何破坏。夜里兄弟们组织人马依旧在偷偷地出矿。
而苏垚也第一次尝到了铁窗的滋味。
不过，一个月以后，他又恢复了自由。据说是兄弟们把矿石卖了，全部交了罚款……
重获自由以后，苏垚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比不过一个大盖帽。
既然自己无权无势，就只能跟有权有势的人成为朋友。更重要的是，成为利益共同体！
他把这个矿拿出来一半的份额，分给那些能左右他命运的人。又拿出三成，分给那些跟着自己的兄弟们。自己只保留了两成的股份。
自此之后，他的生意越来越大。矿井也从最初的一个，发展到最鼎盛时期的十几个。
“你知道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吗？”
苏老爷子吃饱了，靠在炕头那里晒太阳。
“那时候我们一天就能挣一百多万。出纳员每天都喊着自己的手抽筋了！”
苏老爷子说着，呵呵地笑了起来。
有钱以后，手续也补办了下来。交了一笔罚款，就算是把以前的无证采矿的事情了结了……
但是有钱以后的副作用也体现了出来。
苏垚娶了漂亮老婆，也有了相好的女人。而且还是城里各种娱乐场所的大豪客！
沙河镇你可以不知道镇长是谁，但是，都知道他苏垚是沙河镇第一人！
暴利行业必然充斥着暴力掠夺。
苏垚他们也不可避免地与其他利益集团发生了冲突……
“现在回想一下，好日子其实真没过几年。不过，那几年也是真的太狂了！”
苏老爷子晒得舒服，有些昏昏欲睡的。
高戈悄悄地走过去，给他的腿盖上被子。
心里明白，再说下去，就是他最惨痛的回忆了。
“我睡一会儿，你不用收拾……”
苏老爷子闭着眼睛说完，轻声地打起了呼噜。
高戈回到营业部，黄征无聊地坐在那里玩游戏。
“黄征，你这个月的业绩还差四十多万呢。下周可就到月底了！”
高戈可以不计较他是否对自己恭敬有加。但是，作为领导，督促下属按时完成工作任务，是他的基本职责。
“我心里有数，这不是正联系着呢吗？”
黄征头都没抬地回答。
“你特么跟王者荣耀联系呢？”
高戈也是游戏玩家，从音效上就能听出来。
“主任，你不知道游戏玩家也能交流吗？这些人很多都特有钱。一套装备就好几千好几万的！”
黄征振振有词地说。
“我前几天约的……”
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下了，表情有点尴尬。
“行了，你自己抓紧吧！”
高戈也懒得跟他废话。估计眼角的乌青就跟这个有关。
“大猩猩，你中午吃的啥呀？想没想我的红烧肉？”
“我想吃小笼包！”
高戈不惯着她，直接怼了回去。
“哼，死猩猩，臭猩猩！不理你了！”
秦淼淼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低头看了一眼，气得直发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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