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屹城门口，战场上厮杀惨烈。
那浑身浴血的血人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看见那诡异的血人，季挽均心中警惕，飞身上前，打算先解决那个血人。
孟苍辛飘在邪修后方，一眼便知灭神散已经成功了。
季挽均，本君说过你今日必死无疑。
*
阴沉的天幕下，一抹白色的身影立在最前方，将大多数邪修斩于剑下，为后方众人减去不少压力。季挽均一人站在众弟子前方，以一人之力便已经拦下大部分的邪修。
季挽均察觉到了孟苍辛的存在，如今只有他能与之一战，他必须抢在孟苍辛动手之前，先缓解其余弟子的压力。
孟苍辛看得笑出了声，“还真是像英雄一样。”
孟苍辛声音带笑，抬手时眼底却是杀意涌动，指尖黑色的光芒闪烁，蕴含着似要毁灭一切的力量：“万罗血阵。”
虽然阵法的威力不如在仙界，但对付一个人类，也足够了。
像是故意一般，孟苍辛利用阵法将季挽均所在的那块区域与周围隔离，阵法下的空间扭曲、灵力暴动。
只一瞬间，巨大黑阵中只剩季挽均还活着。
其他的，无论是邪修还是宗门弟子，瞬间消亡。
突如其来变故让周围所有人都陷入极大的震惊之中
“啊！！！——”站在万罗阵边缘，眼睁睁看着同门在眼前扭曲炸毁，连尸体都不剩，受到冲击的弟子精神一瞬间崩溃。
满脸的血雾，害怕到扭曲的声音让所有人陷入恐慌。
实力碾压，巨大的差距，浇灭所有人心中的战意，让人心底产生退却之意。
周围众人面露不忍，但前方地上散落的那些几乎被威压碾碎成血渣的尸体让他们心中胆寒，不敢上前。
这血腥的场景，让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清醒的认知——除了那个人，没人能在前方活下来。
他可是中州天衍宗的弟子，是谛玄仙尊的亲传大弟子，他们普通人和他怎么能比。
这个时候，季挽均的身份在众人心中格外清晰。
季挽均在阵法中苦苦支撑，凝聚灵力对抗那诡异扭曲要毁灭一切的空间。
这是正是孟苍辛想看见的。
这些宗门弟子口中平日里总是念叨邪修残忍荒诞无道，嚷嚷着邪修人人得而诛之，喊着要保护天下，可如今呢……
他们自己也不过如此。
孟苍辛下巴微抬，看着下方众人的神情冷漠，目露嘲讽。
孟苍辛余光扫过下方萦绕空气中久不散去的血雾，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那是威胁，也是警告。
敢靠近季挽均，这就是下场。
和他作对，也会是这个下场。
*
万罗血阵旁，血奴一步一步朝阵法靠近。
如岩浆般不断脱落的血液在触及阵法的瞬间，蒸发一空。
不对——
季挽均眼神微沉，这血人是在献祭这个阵法。
季挽均想去阻止，但寸步难行。但凡他减弱哪怕一丝灵力，自己都会瞬间爆炸而亡。
孟苍辛换了个手撑着下巴，目光悠然地看着那血人完全消失在阵法边。
眸光倏然一亮。
血奴已经入阵，你体内的毒，也该发作了吧？
孟苍辛眉梢染上笑意，眼底浮起一抹期待。
*
万罗血阵内。
季挽均此刻根本无心顾及周围的环境。
心脏处忽然传来的那一阵阵急促钻心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抽搐，额间青筋暴起抽搐着，血丝布满双眼。
“咳——”
季挽均痛不欲生，张嘴想将那痛苦咳出，却只咳出一滩血迹。
心脏猛然缩紧，季挽均梗着脖子，死死咬牙忍下这快要让人疯掉的痛苦，眼中眼白已经占据多数，但那钻心的疼痛总在人快要晕厥时更加激烈。
仿佛有带着倒刺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心脏，呼吸困难，心脏每跳动一下都濒临爆炸的边缘。
剧烈的疼痛让季挽均忍无可忍，脑海中忍不住升起自我毁灭的想法。季挽均死死捏着拳头，压抑着脑海中这种无异于自我毁灭的冲动。
孟苍辛悠哉地停在半空，十分满意地欣赏着季挽均痛苦的神色，眯着眼看了半晌，不耐烦地轻啧一声，
“还挺能抗。”
似是看久了觉得有些无聊，孟苍辛又抬手在空中虚点，口中溢出笑声：“不知道你这天选之子，还能撑多久呢。”
话音落下，一条虚影黑蛇凭空幻化出现在季挽均体内，吐舌暗红色的蛇信子，一点一点扭动着身体朝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靠近。
看着近在咫尺的鲜红跳跃着的心脏，黑蛇眼中贪婪的光芒一闪而过，猛然张嘴露出尖锐的獠牙，下一刻用尖锐的牙齿刺破心脏，然后撕咬拉扯着。
牙尖渗出黑色的毒液一点一点腐蚀心脏。
“呜……”痛苦的呜咽声从口中溢出。
季挽均浑身抽搐坠落在地，手紧紧抓着胸口，鲜红的血液浸湿白衣。
一路厮杀到远处的白泽被邪修一层层拦截，忽然感觉到胸口处传来的窒息感时，白泽几乎快要发狂。
化为白虎形态，浑身毛发倒立，吼声嘶哑：“都给我让开——”
雪白的毛发此刻早已被污血染脏。
但白泽周围的邪修仍然一波一波地朝他进攻，拦住他的去路。
孟苍辛满意的欣赏着季挽均痛苦的模样，口中低喃：“这才对么……”
就算在仙界，在万罗血阵内中了这灭神散的仙也必死无疑。
孟苍辛勾唇，眼底浮起玩味儿的神色。
更何况。
你季挽均不是还没成仙么。
以凡人之躯，撑到现在……
孟苍辛无比庆幸自己今天的决定。
虽然用掉了一个血奴有些可惜，但能撑到现在的季挽均更让他忌惮。
*
灭神散最大的恐怖并不在于它本身，而是毒药会麻痹人的神经，吞噬人的意识，最终使身体和大脑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选择自毁而亡。
想到灭神散的特性，孟苍辛就心情愉悦地弯起眼眸。
真有意思。
一颗心脏支离破碎，痛得季挽均阵阵恍惚，苍白的脸色青紫发乌，瞳孔止不住地扩散又因疼痛猛然缩紧，眼前忽明忽暗，视线模糊不清。
一阵晕眩，整个人在崩溃的边缘。
季挽均双手迅速结印，想要稳住心神，嗓眼处却有一阵腥甜猛地涌上来，充斥整个口腔，季挽均死死咬紧牙关，强撑着运起灵力，蹙眉忍着体内剧痛，将胸腔内翻涌而上的气血压下。
受到压制，体内的黑蛇身影一阵虚幻，在快要消散时，又忽然凝实。
空中孟苍辛拧眉，“找死。”
掌心灵力涌动，季挽均在这种状态下还有反抗之力让孟苍辛心生惧意，心中升起巨大的危机感，掌心灵力涌动，孟苍辛垂眸朝地上那道灰白的身影看去：“你也该死了。”
*
阵中，季挽均垂眸瞥了眼发黑的手心，面色冷寂，一声轻叹，抬头看向还在前方奋力厮杀、威风凛凛的白虎，敛起眉眼间的痛苦之色，向来温润的眼底划过一丝决绝。
前方，白泽一口咬断邪修的脖颈，乌黑的血液喷溅到地面上。
下一刻，耳边却忽然响起一道极其细微的咔嚓声，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联系断掉了。
刹那间，天地好似变成一片空白，周遭的一切都静止。
白泽愣在原地，脑海中升起的念头让他不敢相信。
他和主人的契约，没了？
白泽愣住，前爪僵在空中，巨大的虎瞳中茫然的神色一闪而过，待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猛然回头——
手足无措地看向季挽均，但眼中倒映的情景让他心脏一紧。
白泽发疯般朝那道身影奔去
恍惚间，白泽觉得自己好像又变成了一个人，一头在冰天雪地中濒危垂死的兽，一直以来陪伴着自己，一直包容自己，已经变成习惯的那份融入骨血中的联系没有了。
修炼者若是陨落，灵兽轻则修为受到影响重则一起消亡。
若是提前解开契约，则相安无事。
“吼——”
猩红的兽瞳中倒映出那抹白衣倒下的情景，白泽狂奔而去，悲伤的嘶吼贯彻天地。
让在场的人都一阵耳鸣。
季挽均控制不住地慢慢阖上眼眸，视野一点一点变窄，朝自己狂奔而来的白色身影也越来越模糊。
彻底失去意识前，季挽均有些无奈，轻扯起发乌的嘴角，他想说白泽，
怎么还是这傻样……
可他说不出来了。
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消散在天地间。
下一刻，狂风平地而起，本就阴沉的天空聚起越来越多乌云，密密麻麻地像是要将天空中的光亮尽数遮住，一阵沉闷的雷声后，刺目的雷电像是发怒般，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不顾一切的向下劈去。
*
命阁里顾瑶正准备给自己戴上面具的手忽然一顿，心脏没由来地开始突突地跳起来。
平放在桌面的传信玉牌也开始闪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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