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法斯振翅后撤，麒麟咆哮着一爪拍下，逼得他不得不侧身一让。
只这么一瞬目的功夫，艾晚心已经扑到了近前。
她抓住克洛法斯燃烧的骨翼，劲瘦的腰一挺，在空中高高荡起，啪地稳稳落在克洛法斯宽阔的肩背上。
艾晚心抬手扯住克洛法斯淡灰色的头发，横刀架上他被扯得向后扬起的脖颈。
熊熊烈火筚拨，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二人急促而沉重的喘息声。
“你也该尝尝被人割喉的滋味。”艾晚心咬牙抽刀，掌心却倏地一空，一缕淡绿色的荧光从她眼底消散，原本被她禁锢在身前的克洛法斯，不知怎么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黑色骨刀悄无声息地贴上艾晚心修长的脖颈，克洛法斯惋惜地说：“你还太嫩了。”
”砰——“一声闷响，小狐狸毫无征兆地全速撞在克洛法斯背后的骨翼上，将两人同时撞飞了出去。
艾晚心团身向前一滚，长刀噌地插进岩缝中稳住了身体，她抬手随意擦过颈上刺痛的血痕，唇角微勾，抬目盯着克洛法斯。
掌心翻转，一枚荧绿色的圆球，赫然出现在艾晚心的掌心。
那枚圆球通体翠绿，中心一道指粗的黑纹贯穿球体，无数黑色细丝自其中放射而出，看起来和恶魔记忆中，出现在恶魂之地的那个巨大的眸状漩涡，极为相似。
“你应该就是靠着这个东西，把我弄到这里来的吧。”
“我说过，你能来，我就能走。”
克洛法斯略显意外地一挑眉：“你好像获得了新的能力，我的女儿。”
艾晚心没时间跟他废话，她催动掌心的圆球，绿色的漩涡在她身前越转越大。
就在她要收回精神体，冲进漩涡之时，克洛法斯寒声道：“但你也失去了我曾经教你的，宝贵的战斗经验。”
没等艾晚心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一道隐匿在黑纹之中，难以目视的黑气倏地凝集成箭激射而出。
那黑箭噗嗤一声穿透艾晚心的胸腔，在她身后带出一片鲜红的血雾。
圆球应声碎为两半，从艾晚心的掌心坠落，尚未落地，已经化作晶莹的齑粉，消散在半空之中。
艾晚心踉跄后退两步，一把按住剧痛的心口。
“你走不了了。”克洛法斯微抬下颌，冷冷看向空中缓缓显现的一幅幅半透明的画卷。
那似乎是现在地球各地正在经历的场景。
艾晚心眼前的画卷中，深黑的天穹被漫天炮火染红，无数机甲、武装飞艇和人类的战斗机，裹着浓浓黑烟从高空坠落。
耶梦加得缠卷着红龙，轰然砸向波涛汹涌的海面，掀起的滔天巨浪几乎淹没了视野中的一切。
侧前方的画面上，一道深不见底的裂隙，闪电般穿过沙曼教廷雕刻着精美壁画的高大城墙、环绕着圣人雕塑的圣环广场和巍峨恢弘的永恒圣殿，这些在千年的战火中都毫发无伤的艺术瑰宝，如今却如松散的积木般在尘土中无声坍塌。
在它之下，暴涨的海潮掀翻了白银帝国首都最为着名的誓约之桥。
一旁，极为眼熟的山坡之上，黄金圣像和洁白的神殿轰然滑落深涧。
另一边，大地像是一块被掰开又怼在一起的饼干，中间拱起一道锯齿状的山脊，一尊巨大的白骨骷髅，不知道抱着什么，从山脊处滚了下来。
是枫城......
暴走的丧尸、恶魔和变异动物，眼中燃烧着疯狂而炽热的绿焰，前仆后继悍不畏死地冲向摇摇欲坠的防护罩。
即使这些画卷没有任何声音，艾晚心也仿佛听见了那震天动地的咆哮声。
“霍斯加尔，曾栖息于生命与时间之树的树冠之上，能穿梭各界，衔回诸界讯息的三眼巨鹰，自群星之冠焚毁便不知所踪。”
“你应该知道，我是在哪里找到了它的残尸，得到了这枚能撕开时空罅隙的守望者之瞳。”
“我没兴趣！”艾晚心咬牙道。
她看着半空中纷乱的画面，她已经离开了太长的时间，每一个淡蓝色的防护罩看起来，都已然摇摇欲坠。
兀的，艾晚心眼皮一跳，角落中，一个小型的防护罩砰然炸开，像是琴弦绷到了极处，又像是某种不祥的信号。
画卷上那代表着生的希望的防护罩一个接一个地碎裂，舰船在蜂拥而至的攻击中爆炸，建筑物在火海中扭曲融化，整个地球都像是燃烧了起来。
“结束了。”克洛法斯似是释然又似是遗憾地说。
艾晚心的眼底倒映着灼目的火光，克洛法斯的话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水膜，半秒后才传达到她的大脑中。
“铛啷——”她手指无力松开，长刀颓然委地。
克洛法斯终年冷峻如冰山的脸上显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他伸出手，沉声道：“来吧，回到我身边来。”
艾晚心身形晃了晃，双目空洞，机械地迈开步子，走到克洛法斯身前。
她伸手轻轻环住克洛法斯腰间的铠甲，脱力般依偎在他冰冷的胸甲上。
克洛法斯略显诧异地握住她的肩膀，想将她从身前推开。
“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先把路西法——”
他的话未说完，只听怀中艾晚心干笑一声，低语道：“既然结束了，那就谁也别活。”
“轰——”一声爆响，蓝白色的火焰旋风自艾晚心身躯中爆开，比岩浆还要炙热的气旋将毫无准备的克洛法斯猛地倒推出去。
艾晚心像出膛的炮弹一样合身扑向克洛法斯，两人擦着岩浆横流的地面，狠狠撞上斜插于地如绝壁般光洁的石质巨刃。
身下的大地发出闷雷般的嗡鸣，旋风所过之处，焦黑的玄武岩岩块瞬间炸飞，绝壁崩裂的碎石扑簌坠落，还未砸在他们身上，便在炽焰中蒸腾气化。
刚才那一下撞得不轻，克洛法斯咽下喉头涌上的鲜血，鼻翼翕动，因为艾晚心的冥顽不灵而怒不可遏。
他深黑色的眼眸中闪动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为什么你总是要忤逆我，你怎么就是不肯乖乖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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