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艾晚心想起来了，这是在哨兵学院门口，跟土豆一起为难过易慎守的那个小个子学生！
就在她想明白的瞬间，男孩不知看见了什么，瞳孔骤然放大，口中发出变调的尖叫，强光手电脱手而出砸向艾晚心的方向。
手电咚一声落进水中，仿佛某种进攻的信号，被手电照亮的那一方水域，无数不详的黑雾破水而出，径直冲向太阳船。
艾晚心在这些残存的记忆中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男孩跌坐在甲板上，双手抱头瑟瑟发抖的样子。
视线重新聚焦，男孩坐在甲板上的姿势，和方才的记忆如出一辙，但他的眼睛已经不再是人类的眼睛。
“宝贝，怎么了？”裴骏霖担忧问道。
艾晚心眉头轻蹙：“是科学院的学生，我见过他。”
裴骏霖略显讶然看向小个子：“他怎么变成这样？”
“被恶魔附身了……”艾晚心的脸微微皱起，说出这句话她自己都觉得离谱。
然而小个子连连点头，挣动着身体，想要从紧绷的气根球中挤出来再靠近艾晚心一些。
景却丝毫不为所动，他踩着小个子的长尾巴不松劲，微笑道：“别乱动哦，姐姐还没让你动。”
比起小个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艾晚心更在意另一件事：“他们被藏在水面之下的恶魔灵魂袭击了，既然他在这里，那其他的学生在哪里？”
“甜心，你是说水面之下吗……？”贺旸掌中托着一颗垒球大小的光球，站在靠近船头的位置，探头看向船舷之外。
“别——”艾晚心阻止的手伸到一半，就听噗噗噗噗接二连三的破水声，无数拖着长尾的黑雾团诡笑着冲上甲板，径往众人面门扑来。
那些乌黑的雾团如蝗虫般，眨眼间就将甲板填满了，艾晚心的眼前一片漆黑，只在高速穿梭的雾团一闪而过的缝隙中，觑见一丝贺旸掌中的光亮。
事发突然，那些被殷宴寒控制住的大祭司们纷纷苏醒，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黑雾便一口咬住他们的脑袋，从眼耳口鼻中钻进了他们的身体。
尖叫刺耳，混杂着从天而降的破风声，艾晚心和她的哨兵们，猝不及防地被更为厚重的黑雾分开了，那些黑雾没有实体，不惧异能，以至于一时间谁也没能立刻突破重围。
艾晚心挥开一团狞笑的黑雾，右手手心金光一闪，纯净到无暇的金色光芒在她掌心抽长、变形，红色的符文自她握枪处闪电般贯穿整个枪身。
下一秒，她咬牙抬臂横挥，枪尖流光如银河倾泻，流淌着金色光辉的咒印，裹缠住团团围住太阳船的黑雾。
那些黑雾发出凄厉的嘶嚎，在能让一切污浊净化的神圣咒印中灼烧，最终化作一缕缕浅黑的浊烟。
视野终于再次开阔，艾晚心眼尖地发现，巨木上垂落的气根藤蔓，不知何时贴上了甲板，有的抽身得早逃过一劫，有的躲闪不及，在圣灵战刃的光辉中根根爆裂，淡绿色的脓液淌了一地。
小个子闭目倒在甲板上，淡色的黑烟从他的身上丝丝袅袅地消散。
殷宴寒确认艾晚心没有受伤之后，很快检视了瘫倒在地的大祭司们。
“少了三个。”他简短道。
收到教训，没敢再打亮的贺旸飞到半空中扫视了一圈水面，回到艾晚心身边摇摇头：“水里没有。”
艾晚心看着地上偶尔弹动的气根残枝，再次抬头望向重重叠叠的树冠。
刚才的破风声，大约就是这些气根藤蔓了，少了的三个大祭司，应当就是被它们卷走了。
她很快拿定主意：“那些学生当时遇到了一样的情况，说不定他们也是被卷走了。”
“不管怎么说，顺着那些藤蔓的方向找，总比呆在船上漫无目的的飘荡，找到人的希望要大。”
几人对她的决定无有不应，
贺旸单臂将小个子拎了起来，一把扛上肩膀。
艾晚心召唤出小狐狸，翻身跃上了它的背脊。
正要起飞，贺旸肩上的小个子可能是被膈到了胃，干呕两声，人也醒了过来。
他乍然发现自己大头朝下，眼前是横七竖八躺倒的人，和一片狼藉的甲板，顿时惊慌挣扎大声叫嚷起来。
贺旸赶忙把他往地上一放，跳开两步揉着耳朵说：“别叫了，耳朵要被你震聋了。”
艾晚心坐在小狐狸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茫然无措，但眼睛已经恢复正常的小个子，问道：“你醒了？”
小个子听见熟悉的语言，猛地抬头，眼神从惊喜到讶异再到惊诧，他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叫道：“你，你是易慎——易师兄的女朋友！”
“啪。”
他的嘴被景从后一把伸手捂住，景笑眯眯地说：“我还是喜欢你只会吱吱叫的时候。”
贺炀拉下景的手，谴责道：“你至少先让他把其他人在哪讲完吧。”
小个子扶住头，挠了挠秃成一块一块的头发，脸整个皱成一团，看得出来很努力在回忆了。
“我们被袭击之后，又被树藤拖走，接着我就晕了，后来呢……？”
艾晚心没有催他，少顷，他猛地一拍脑袋，跺着脚说：“那个，那个，教官！”
“什么教官？”艾晚心上身前倾，急声追问。
看她这么着急，小个子顿时想起关于她、易慎守和安全局那个红头发教官不可言说的传闻。
他赶紧四下一张，确认易慎守没在旁边，才说：“我后面都是晕晕乎乎的，感觉像是沉在什么浓稠的液体中一样，浑身一点劲也使不出。”
“结果就装我的东西不知怎么突然破了，我掉出来的时候，那个红头发的教官在旁边看了我一眼，让我赶紧走，我以为他是来救我们的，当时脑子也不清醒，我就跑了，不知道其他同学都在哪里……”
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脖颈也缩了起来，生怕艾晚心或是谁质问他为什么只顾自己逃跑，为什么如此贪生怕死。
不过并没有人责怪他。
艾晚心凝眸，笃声道：“既然阿茕在这里，我应该有办法可以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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