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默默把自己面前那碗煎血推到桌子中央，又从自己碗里拨了半碗猪头肉到盘子里。
“嘿嘿！”石头摸摸头，不好意思道：“见笑了，见笑了！艾老师经常说吃饭要细嚼慢咽，可我一见到吃的就忍不住，这毛病怎么也改不了！”
石头虽然是恶鬼投胎般的吃相，但他还是觉得三个恶鬼投胎的小弟给自己丢了脸，忍不住对三个小弟呵斥道：“你看看你们，一个个什么样子，吃没吃相坐没坐相！你们跟我兄弟学着点，我兄弟可是红枫学院的高材生，红枫学院你们知道吧，在全国可是排前三的。”
石头自己是个逞勇斗狠的人，他对这种人不佩服，反而佩服有文化的人，所以从小到大石头都对艾文很尊敬。
在艾文考上红枫学院后，这尊敬达到了顶峰，石头一直以他有艾文这样的好兄弟而骄傲。
“你们不知道，我兄弟是个有本事的人，只有艾老师才能教出我兄弟这样的人。要不是小时候艾老师教我读书认字，我和你们一样也是文盲，大当家的也不会把一个赌场交给一个文盲。真说起来，没有艾老师，我也当不上这个档头！”
“哎呀大哥，你兄弟小文你都跟我们说了多少遍了，我们茧子都听出来了！不过今天见到小文兄弟的面，我觉得大哥你说的一点没错，小文兄弟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就是，就是，来小文兄弟，我敬你一杯！知道你不喝酒，以水代酒吧，我干了，你随意。”
石头脸上有光，心里高兴，开心道：“来来来，一起，一起！”
艾文端起水杯和他们碰了一个，如果是小艾文在这，恐怕会无地自容。
在猪笼城寨这些人的眼里，他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有着光明的前途与未来，比他们这些在泥潭里挣扎的强太多了。
可真实情况只有他知道，他不过是路过天国的一只老鼠，骨子里只有卑微，卑微到任人践踏却不敢反抗。
石头向往成为小艾文，小艾文又何尝不想成为石头。
艾文放下水杯，看着石头缓缓说道：“十九岁已经当上了档头，这几条街没有比你更出息的，有时我也挺羡慕你，想像你一样闯出一番名堂。”
“不行！”
听到艾文的话，石头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碗碟被震的咣当响。
“艾老师辛辛苦苦把你培养出来，为的是将来你能够离开城寨，她刚离开一年你就把她的话全忘了？我劝你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只要我在城寨一天，绝不允许你混帮会。”
艾文本来是想通过石头进入帮会，这样他的钱财来源就有了借口，但见石头这么坚决反对，也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我最怕打架。”
“你真是随口一说？”
艾文瞪了石头一眼：“你还来劲了！”
石头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担心的问道：“是不是缺钱了？艾老师给你留的钱，想想你也该花的差不多了，我手里有点钱，明天拿给你。”
艾文摆手道：“不用，不用！我暂时不缺钱，真到缺钱的时候，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向你借，你跑都跑不掉。”
“真不用我帮忙？”
艾文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由说道：“还真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石头一脸严肃道：“什么事？”
艾文笑道：“给你找了个媳妇！”
石头一愣，接着笑骂道：“去你的，你有能耐给我找媳妇？还是先把你自己媳妇找好再说吧！”
艾文认真道：“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小兰这丫头我们都熟悉，不管是模样还是脾性，在这一片是数一数二的，把她娶了当媳妇，绝对错不了。石头，你觉得的呢？”
说起小兰，石头有些扭捏：“别开玩笑了，小兰喜欢的是你，这谁都看的出来，我可从来没打过小兰的主意，你可不要误会。”
到了现在，艾文也不怕直话直说：“石头，你觉得我和小兰有可能吗？”
石头吞吞吐吐道：“我觉得……觉得……”
艾文笑道：“小兰又不在，你有什么话还不敢说？”
石头把心一横，嘟囔道：“红枫学院里你的学姐学妹那么多，每个出身都比小兰好，我觉得……觉得你不会选小兰，小兰等你也是白等。”
没想到在石头心里，自己是个陈世美，艾文尴尬的笑道：“所以说我和小兰是不可能的，你还有什么犹豫的。要是错过了小兰，真的很难再遇上这么好的姑娘。”
说到这里，石头一个一米八的大汉脸越来越红，旁边的三个小弟看大哥扭捏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石头听到小弟们的笑声，羞恼道：“去去去，你们仨先出去，我和小文谈完事你们再进来。”
小弟们怕真把大哥惹恼了，一个个憋着笑暂时离开了面馆。
三个小弟出去后，石头期期艾艾道：“可是……可是小兰不喜欢我啊！”
艾文怒其不争道：“亏你还是混帮会的，强扭的瓜不知道啊，她要是不同意就硬来！”
“这……这……这不好吧……”
“我跟你说，现在是个绝好的机会，小兰的赌鬼老爹已经把小兰卖给了龅牙驹，你不想小兰一辈子当个窑姐吧！”
“什么？”石头大怒：“我早吩咐了赌场的兄弟，不要放老刘那个赌鬼进去，他是怎么进去的。”
东区的赌这个行当，是兄弟会在控制，除了兄弟会，谁要是敢设赌，立马会招来兄弟会的无情剿灭。
石头身为兄弟会档头之一，让东区的赌场不做老刘的生意，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艾文道：“东区除了你们兄弟会的赌场，还有暗门的赌摊，都是相熟的人聚在一起，地点不固定，你们怎么可能扫的完。老刘那个赌鬼对这些门清，能找不到地儿？”
石头咬牙切齿道：“这该死的，居然把小兰卖给了龅牙驹……”
石头一阵破口大骂，骂完后又有些无奈：“小文你不知道，龅牙驹这个人受财如命，小兰既然已经落在他手里，不拿钱出来他是不可能放人的，就算大当家出面也不行。
大当家的也不会为了我，去和龅牙驹的豺狗帮火拼，我还没这个份量。
小兰欠龅牙驹多少钱？不行我去和大当家的借钱，把小兰从龅牙驹手里赎出来。”
石头自顾自的说着，最后决定去和帮会借钱。
艾文说道：“不用这么麻烦，小兰现在还在家里，一会儿你把小兰带走，今天晚上就成亲，明天领着小兰去给你们大当家的磕头。”
听到艾文的话，石头眼前一亮：“原来小兰还没被带走，这下好办了！小文你说的不错，我直接把小兰娶了，我就不信大当家的会看着自己的兄弟媳妇被人抢走，也不信龅牙驹真敢和我们兄弟会开战。”
石头果然有这胆量，小兰也算有了归宿。
艾文笑道：“这是最坏的结果，你逼迫了大当家，大当家表面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恼了你，这对你以后不利。
最稳妥的做法不要来硬的，你求大当家出面当中人，与龅牙驹说和说和，小兰就当是你买下了，钱慢慢还。
这样一来，大当家的对你有恩，你和大当家的关系就更近了。
而对于龅牙驹来说，龅牙驹需要靠着你们兄弟会的赌场来放贷，你又是兄弟会的后起之秀，你给足了他面子，他自然也会借机拉拢你，这对他对你都有好处。
在实力还不行的时候，不要什么事都想着来硬的，要懂得迂回。
如果真咽不下龅牙驹这口气，等以后做大了，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不必争在一朝一夕。”
石头奇怪的看了艾文一眼，忍不住问道：“你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心思没花在怎么混帮会上？”
艾文一愣，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真没有！”
不知道为啥，石头总觉得艾文没说实话，有些烦躁道：“这件事你别管了，总之我警告你，把心思花在学习上。”
扔下这句话后，石头连饭也不吃了，急匆匆的去抢小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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