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使得云奕咬紧牙关，没有片刻松懈，甚至于双眼也不能睁大，只能眯成一道缝隙。
“呼呼。”
第一次尝试以毫无收获结束，云奕只是短暂的换了口气，就像是沉入水底摸索的人，猛吸一口气后，仍要再度入水，不过是要改变位置。
连续六次的尝试都是一无所获，虽然灵气没有消耗多少，但云奕的体力和精神力都快到极限了。
“不够，这还不够！”他喃喃自语，左手握紧，骨头咔咔作响。
识海翻腾，云奕强迫自己一心二用，探知和冥想同时进行。
这种方式并非是他首次想到，早在人们发现修行方式之初，便有人诞生过这种天马行空的大胆想法。
之所以说是大胆，那是因为，无论是使用精神力去探知，还是冥想磨炼增强自身精神力修为，两者都是需要施法者处于专注的状态下。
这世间不乏天赋异禀的人，可那终归是少数，人有力穷时，绝大多数人是不可能做到精神力同时专注探知与冥想。
既然有这种想法，也不是没人尝试过，要么发现问题所在，便早早放弃，要么一根筋走到底，走火入魔修为尽失，或是归于尘土。
起码在灵剑派记录的历史中，门中无一人可行，修行界也无记录。
云奕现在顾不得其他，不过现在的状态自然无法立刻尝试，而是先稳妥的冥想，让精神力恢复一些。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云奕便有了再度探知的底气。
他屏息凝神，一边让精神力慢慢探出，一边维持着冥想的状态并不结束。
如果有人站在云奕的身边，就能瞧见他那情不自禁变换的脸上，有两道具象化的扭曲痕迹。
云奕已经顾不上去反思自己的方法是否可行，他只知道，自己的精神力保持在一种诡异的平衡中。
「阿鼻地狱」中那炙热的火焰还在灼烧自己的肉体和精神，但自己的精神力似乎没有再快速减少。
直到精神力延伸的距离抵达极限，急剧的痛苦又再度袭来。
云奕有些不甘心，因为他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轰隆隆。”
前方传来滚滚惊雷般的声响，险些将云奕此刻稳定的状态打破。
这声音分不清远近，云奕闭着眼睛，更是瞧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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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纱人站在阵外，也不知道他是感受到空玉会苏醒，还是只打算出手一次，已经将长歌剑重新插在地上，当做手杖。
空玉和尚醒来的也算是及时，毕竟阿卜杜拉能够丢来一杆长枪，便有机会丢出第二杆，第三杆。
不过，看着对面阿卜杜拉比自己还要先苏醒过来，他疑惑的表情更盛。
“阁下到底师承何处，法号为何？”
阿卜杜拉双眼平静的盯着空玉，唇未动，回应对方的，只有巨大的黑色掌印。
果然，在高台内的实物会受到阵法的影响，但是灵气施展的法术手段不会。
手印的气势与「大力金刚手」颇为相似，只是除了山岳般的气势外，还有一股阴沉可怖的压迫感。
身旁还有两位未能醒来的师兄弟，空玉当仁不让，抬手就是一掌迎了上去。
「阿鼻地狱」中的业火躁动，瞬间飞来两缕，缠绕在手印上，背靠「圣灵根」，空玉的每一式手段，皆能得到增幅。
一金一黑两只手掌碰撞在一起，明明是金光手掌更加夺目耀眼，却也是最先崩溃的那个。
“什么？「无相掌」？！”
空玉瞪大了眼睛，瞳孔倒映着逐渐变大的，击破自己手段的黑色掌印，还有上面若有若无的经文刻印。
他心中产生一丝明悟，这么说来，眼前这个黑和尚难不成是出身无相寺，可无相寺的门徒，又怎么可能抛去信仰，转投神遗教？
震惊，困惑，各种复杂的情绪顷刻间占据空玉的大脑。
烈烈的灵气飓风抽在他的脸上，让他不得不清醒些。
「无相掌」虽然霸道，但对方还不到十二骨境，更别提超凡，空玉并未胆怯，也不敢大意，他双手闭合，身前浮现出金色的经文，如同一页纸张。
黑色掌印落在其中，被纸张兜住，并卸去了力道，然后侵蚀，变成一个个小块儿。
空玉细细体会着里面的构成，企图通过接触，破解「无相掌」的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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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黑和尚居然还有这种手段，之前怎么不施展出来？”
黑纱人歪着头，仔细的观察着阿卜杜拉，他不是佛门修行者，不清楚这手段的来历，但那股气势也无法熟视无睹。
黑色的面纱下，那双眸子闪闪发光，看样子是某种瞳术。
“原来是这样，黑和尚居然也能调用部分「圣灵根」的能量，而且还有那「鹿头」怪物身上的黑气，怪不得手段如此奇怪。”
阿卜杜拉见自己两次手段皆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也没有纠缠僵持的打算。
他的思路非常明确，先是回头看了看身边还未睁眼的「鹿头」与关下月，接着就开始寻找离开此处的办法。
这种全然没有将对面三人放在眼中的态度，让本该波澜不惊的空玉也觉得恼火。
他左手负于身后，偷摸着变换指诀，虽未开口，但灵气的涌动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站在外面的黑纱人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略作思索，心中对空玉接下来的手段有了多种猜测。
“嘿嘿，既然这样，刚好我也准备准备。”
他嘟囔着，将长歌剑举起，左手剑指按在剑身上，轻轻拂过。
一道一道灵光在剑刃上闪烁着，一股引而不发的剑意将人身与灵剑连接在一起。
云奕并未亲眼看见，否则定会吃惊于黑纱人的剑道天赋，竟能如此简单就进入人剑合一的境界。
当然，若是云奕真在此处，怕是也认不出，毕竟他从未达到过这种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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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着同时使用精神力探知和冥想的云奕，此刻被自己限制在原地，好不容易达成平衡的状态，他害怕中断之后就无法重复。
滚雷般的声音让云奕感受到紧张的气氛，时间的紧迫让云奕没有犹豫的机会。
也不知是环境在影响他，还是他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在此时爆发，他脑海中又产生了一个非常冒险的想法。
用精神力去干扰身躯，迫使身躯挪动位置。
说来是一句话的事情，可里面包含的原理可是不少的。
精神力为「虚」，肉身为「实」，虚实之间本不能相互接触，但有种情况可以，那就是给「虚」一种变化，让它无限去近接「实」，从而达到可以影响「实」的状态。
不听曾经解释过，这是可以做到的，起码不听自身可以做到。
脑海中只是粗略的评估了一瞬，云奕便已经付诸行动，「虚」与「实」之间的差距和本质的变化他还不够了解，更别提透彻。
只是凭借着某种信念，和一种道不明的感觉，在脑海中够了一只手掌，一只没有形体、没有颜色的手掌。
这只手掌正在自己身后，慢慢拖着自己的双脚，沉稳的朝着前方缓缓移动。
“…”
云奕沉浸在这种状态下有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惊醒一般。
“等等？”
胸腔内的心脏快速跳动，像是急促的小鼓。
精神力探知周围传回的感知，让他困惑，无论是温度还是气息，都与方才有许多不同。
“真的…可行？”云奕自言自语着，他顾不得思索，便继续保持着现有的状态，探查着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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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玉背在身后的左手，总算是停止了动作。
一息，两息。
他右手呈爪，朝着前方猛地抓去。
与此同时，黑纱人手中蓄势待发的长歌剑，也骤然朝着前方斩去。
阿卜杜拉这才感觉到周围的变化，他双手交叉，一黑一金两道灵气在身前交织。
刹那间的功夫，明明相隔十丈远，被「咫尺天涯」法术隔绝无法越过的距离，此时竟是伸手便能抵达的程度。
「龙爪手」如疾风般划在阿卜杜拉防御的灵气上，瞬间撕开了一道口子，紧接着，掐指的左手也被空玉高高举起，如猛虎下山般的一拳朝着阿卜杜拉的锁骨狠狠锤去。
黑纱人通过长歌剑斩出的剑气速度犹如闪电一般，不过它的目标更加明确，不是阿卜杜拉，而是坐卧在地上的「鹿头」。
阿卜杜拉无暇顾及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气如毒蛇一般朝着「鹿头」的脖颈疾驰而去。
“不！！”他大吼着，声音如洪钟一般，震耳欲聋。
就在剑光逼近「鹿头」身躯三尺的距离，「鹿头」突然有了动作。
他抬起手臂，挡在剑气前进的方向上，速度之快也是让人瞠目结舌。
“叮！”
一声脆响。
「鹿头」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瞧见挡在自己面前的左手，手腕处多出了一道细细的黑线。
然后，整只手掌从手腕处滑落，无声的落在地上。
阿卜杜拉可是惊掉了下巴，「鹿头」是怎样的存在他可是清楚的，这到底是什么手段，能够斩下他的肉身？
反倒是高台外的黑纱人，唏嘘的吐了口气。
“真硬，这都能挡下？啧啧。”
「鹿头」双腿骤然发力，腾的一下起身。
这时，「咫尺天涯」法术已经被修改成了「缩地成寸」，只要运转灵气，便可以直接达到空玉这般效果。
「鹿头」第一时间就敏锐的察觉到，他一边冷笑着，一边消失在了远处，下一刻，已经站在了空然和尚的身后。
这老家伙之前可是让他心烦了许久，完好的右手举起下落。
“噗嗤。”
鲜血四溅，只不过并非是从空然的黑背刺入，从胸口伸出，而是被对方抬手挡了下来，血肉横飞的是手臂。
这一次抵挡完全出于本能，也就少了些力道和防备。
空然借机翻滚出去，并踢了空起一脚，将他也挪开了距离。
另一边，空玉也偷袭成功，阿卜杜拉被他一拳击中躯体，骨头发出哀鸣，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鹿头」也没打算追击已经苏醒的空然，他一扭头，又盯上了在地上翻滚几圈的空起。
在「缩地成寸」下，这么一点距离根本不值一提。
跨步，伸手。
黑爪朝着空起的脖颈处抓去。
空玉赶忙转身回援，拳掌相互交替，密集且有力。
“咻！”
与此同时，一道破空声从身侧传来。
「鹿头」冷着脸，双眸如刀，带着浓浓的杀意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黑光从掌中迸发，枪棍般一甩，便将那道剑气撞得粉碎，并仰身蹬腿，身子朝着后方一滑，躲开了空玉的攻击。
“这可不如刚才那一下。”
他咧开上下两张嘴，冷笑着。
「鹿头」只觉得杀心升腾，深邃的眸子又开始充斥着淡淡的红光。
正当他打算拼死搏杀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细微的声音。
“叮铃铃。”
鼻腔中滚烫的呼吸逐渐平缓，眼中的红光也渐渐熄灭。
“老秃驴，这破树根你护不了多久。”
「鹿头」朝着空玉冷笑着，声音又变的尖锐、刺耳。
“这东西当真美味，吾终会回来吃了它…”
说罢，他的身形在高台上闪烁，第一次用手拉住关下月的衣袍，第二次出现在阿卜杜拉的身边。
眼看这是要逃离的迹象，无论是空玉和尚，还是黑纱人，皆有所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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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找到了？！”
云奕猛地睁开眼，那种诡异的平衡被瞬间打破，识海再度翻腾，精神力开始混乱，刺痛着他的头颅。
连续四五个喘息，这才平复了一些，差点将自己逼疯在当场。
他激动的双手颤抖着，只因他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精神力，就是来自不听。
“对了，存储精神力，要存储。”
云奕想要将「蜃珠」从衣服里掏出来，只是手指不听使唤，拨弄了几次才拿出来。
引导精神力的口诀诵出，云奕掐指开始施展法术。
那一缕缕独立且破碎的精神力，竟也听从云奕的引导，朝着他手中的「蜃珠」盘旋而来。
云奕克制着心中的喜悦，完全不在乎自身精神力的消耗，更是加大了引导的力道和范围。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精神力只在「蜃珠」的表面徘徊，却无法被纳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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