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两人融合……最初也算是一方夺舍。
其中夺舍乃是让天道不容的事情，夺舍时激发的阴气、怨气，会重千百倍。
也就会让这井中更危险。
林虚晚本以为，她能接纳沈蕴的魂灵，她的身体能承受得了。
可是看现在这井中的情况，可能不太顺利。
她的身体确实可以承受，可是她的魂灵却可能等不到成功的那一刻了。
沈蕴的魂灵在怨海沾了太多阴气，她也本就是阴魂。
而林虚晚尚是生者、是生魂。
她感受到的压力、感受到的不适，只会比沈蕴多更多倍。
如今融合还尚未成功，林虚晚就隐隐感觉到自己在脱离这具身体了。
她的魂灵本就不敌沈蕴强大，也在被那井下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吸引着。
如今自是难以抵抗……
沈蕴闻言，收敛了外放的情绪，仍然是淡定的问：“那你就甘心去死吗？”
林虚晚无力的笑了一声，答道：“不甘心啊。”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们两人若是相争，不说她能不能抵得过沈蕴不说。
就是她真的赢了她，她只一个人，又要怎么在这里坚持到等来宗门救援？
明明她就在井中，宗门长老定然早知道，也定然早就来了。
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们还是没被救出去，这能说明什么？
这只能说明，这件事很棘手。
棘手到她被救出去的时候多半是已经死了。
“但是宗门不会放弃我的……”
林虚晚本准备说这一句话，可察觉到一些有关沈蕴的记忆，突然也止了言。
沈蕴曾经，也是求真宫的弟子。
然而沈蕴并没有在意她的这句话，只在发觉那黑暗的井水再将林虚晚的魂灵拖入时，费力拦了一拦。
“你的身体更听令于你的支配，不甘心就别傻站着。”
沈蕴拦住后，将能够有用的法术通过识海分享给了林虚晚。
接着，她继续去与那不知名的力量抗衡着。
可看林虚晚还呆呆的，沈蕴声音冷了下来：“还要我教吗？”
“……不用。”
本以为有可能会被直接杀掉的林虚晚没想到现在会是这种发展。
她应声了后便沉默了下来。
两人一时，就在这般各自安静努力着。
一方拦住水下危险的存在，一方则是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
她们早一刻融合，就能多坚持一刻。
多坚持一刻，得救的希望就会大一些。
“哐当——”
突然一声不同寻常的响声，是她们站着的这个平台突然斜了几分。
林虚晚看不清这个平台究竟是怎么存在着的，因此也就分了几分心，去问沈蕴。
“前辈？”
“……沈蕴前辈？”
林虚晚张唇叫了几声，可几声都没有听见沈蕴的回答。
她的心中突然有几分迷茫。
可能是被这井下的气息所影响，她在感到窒息的同时，思绪竟也变得缓慢。
沈蕴前辈她、她莫非是被她……排挤出去了？
只想到这个可能，林虚晚手便蓦地一抖。
霎时间，原先她使出维稳身体和继续融合魂灵的术法都迟钝了一瞬。
虽然一瞬后，林虚晚已经快速醒了神。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不对，意识到自己早已被那井下的东西给吸去几分魂气，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况，按照修真界来说。
是陷入魔障、心智混乱的前兆。
可她未曾料到，只在她意识到后的下一瞬，危险就来得这般突然。
林虚晚的魂魄被彻底排挤出了身体，任原先属于她的身体如何阻止、挽留，都留不住她。
“……”
林虚晚透明的魂体突然落入水中，难受挣扎着。
她往下坠落的速度太快，突然掌控了身体的沈蕴，几乎都要留不住她。
可还是留住了。
沈蕴此时情绪终于有了变化，用着她的身体、她的面容，说出来的话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林虚晚看着，坚持向上回到身体的同时也在默默听训。
说得对，她不敢反驳。
沈蕴道：“让你掌控自己的身体，你占了大部分竟然还能被这东西给蛊惑去？”
“连你自己的身体都留不住你，你是真想死不成？”
林虚晚默：“……”
魂体按理说不会溺水，可她还是“咕噜咕噜”几声。
沈蕴没好气的看着她，眉眼都更冷更桀骜了几分。
可纵使是她口中如此说，她的手也始终没有松开林虚晚。
“……用点力。”
片刻之后，林虚晚缓过来，她还是想活的。
她早已意识到自己刚刚又是像最初坠入这井中时一样、再陷入了一层幻象。
如今眼看她的身体已经差不多是开始接纳沈蕴的魂魄了。
那只要她能再回去，她们两人就再能多活、多坚持一会。
林虚晚想清楚了，当即真诚请求：“前辈，我不想死。”
“你救救我，再用点力……”拉我上去。
沈蕴脸上的神色彻底消失了，现在连做表情她都觉得是白费力气。
不如多想想怎么把这人捞上来。
纵使有她的力量拉着她不让她再下坠。
可林虚晚的魂魄已然脱离她的身体，对于这危险的水下力量来说，她自然是更难抵抗了。
再不能像之前几次那般，沈蕴稍显轻易的就将她拉了上去。
这一次，沈蕴僵持了许久，林虚晚也还陷在水中。
到此时，林虚晚倒也没再说什么不如就放弃她的话。
沈蕴到现在都还不放手，还坚持着这么救她。
她要是还再说这种话，就真的是有些不识好歹了。
林虚晚额间的白光正在一跳一跳，微弱的光芒照亮了这井下的水。
本是会有更盛的光芒的，可惜被这水井吞噬、掩盖了太多去。
这白光，就是她的魂灵在自我保护，在努力着不想被吞噬。
林虚晚魂灵如此，也自然代表了她自身。
两人依然是努力与这水井对抗着。
可眼看到这时，林虚晚每每感觉要上去进入身体了，又被排挤被吸入水中。
林虚晚便忍不住骂了一声：“这什么鬼东西！”
这么难搞。
沈蕴看着她，沉默间，耳朵忽而动了动。
沈蕴低声问：“你听见声音了吗？”
林虚晚：“什么声音？”
沈蕴道：“求真宫飞舟经过时的、风声。”
林虚晚：“……啊？”
飞舟的声音不都差不多吗？她这也知道，也能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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