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宸把温泠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沐柔呢喃道，“是啊，她早就过了伸手要糖的年纪了，在她要糖的时候，我给她的全是折磨。”
“现在她根本不想认我。”
贺宸说道，“不要多想，你还有我。”
沐柔眼神讥讽。
“有你？”
“相信你会对我好一辈子，还不如相信一条狗能活一百岁。”
贺宸，“……”
-
几个月的时间转身而逝，林鱼要生了。
温泠抱着小平安，在生产室外等候。
朱聪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
温泠安慰道，“你着急也没用，还是先坐下养精蓄锐吧。”
“等林鱼生完孩子，你要一边照顾孩子，一边伺候她坐月子，有的你忙的，到时候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朱聪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我冷静不下来。”
温泠说道，“林鱼每天锻炼，身体好的很，肯定会母子平安的。”
她抓起儿子的小手，笑着问道，“你说是不是啊，安安？”
贺平安奶声奶气地道，“系。”
他虽然是早产儿，身体却并不差，长得也特别快，才不到八个月，看上去就跟一岁左右的孩子差不多，也听得懂简单的对话，会说简单的字，比一般的孩子聪明太多了。
温泠对儿子满心的恋爱，每次听到他奶声奶气的声音都会被可爱到。
埋头在他身上吸了一口奶香味儿，又在他的脸颊上嘬了一口。
“安安真聪明！”
她扭头对朱聪说道，“安安都知道小鱼一定母子平安，你就不要干着急了。”
朱聪紧绷的心总算松了一些。
看到可爱的安安，心底对未出世的孩子也生出一股期待。
这段时间他对孩子的出生既期待又害怕。
他害怕失去林鱼。
温泠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差点难产而死的事情给他留下了阴影。
女人生孩子太不容易了。
这一胎生了之后，他再也不要孩子了。
大约三个小时后，生产室的门打开。
医生走了出来。
朱聪连忙上前询问，“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
医生笑着道，“恭喜，母女平安。”
朱聪心口的石头总算掉下来，问道，“我现在可以进去看她了吗？”
医生点了点头。
“可以。”
温泠也跟着进去，为汗水淋漓的林鱼擦了擦汗。
“好好睡一觉吧，孩子我们看着。”
林鱼这才安然入睡。
朱聪在旁边给她盖上被子，跟护士一起给她换裤子，换床单。
“温姐，麻烦你帮我看着小鱼和我女儿，我回去做饭。”
温泠问道，“你会做饭？”
朱聪腼腆道，“经常给她打下手，在她快要生产之前，我还特地跟她学了一手，虽然肯定做的没有她做的菜那么好吃，但应该能勉强入口。”
温泠说道，“不会做饭也没事，基地新开了几家餐厅，我们出去吃。”
朱聪摇了摇头。
“那些餐厅的食物，只是用来裹腹的，一点也不营养，小鱼需要吃点营养的东西。”
朱聪离开之后，病房又来了一个人。
温泠问道，“沐夫人，你来做什么？”
沐柔挺着大肚子，行动有些不方便，却不要跟在身边的保镖搀扶，自己扶着墙一步一步地走到温泠面前。
“我恰好在这家医院住院，听说你的队友生了，过来看看。”
温泠点了点头。
“好。”
沐柔薄唇微微抿了一下，沉默了许久，像是没忍住一样开口道，“对不起，我……我以前真的不知道你是我女儿，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
温泠有些惊讶。
她还以为沐柔之前一直没提这件事，是因为不在乎，以后也不会一起，没想到会在今天突然提起。
沐柔继续道，“是温森把你和温娆调换了。”
“我该厌恶的是温娆。”
“可我却把本该对你的疼爱全都给了她。”
“真的对不起。”
温泠神色淡漠。
“沐夫人，你没有义务爱我，所以，也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我不在乎。”
沐柔眼眶微红。
“我明明该恨温娆的，恨她抢走了我亲生女儿的人生，恨她是那个贱人给温森生的私生女。”
“可是，将近二十年的感情，我一时之间无法割舍，这段时间我很痛苦，我的人生好像都被割裂了。”
“错的是那个贱人，是温森那个畜牲，温娆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恨她。”
温泠眼底划过一道讥讽。
“你以为我是那个女人的女儿的时候，对我恨之入骨，如今得知温娆才是她的女儿，却不知道该不该恨她，对她恨不起来。”
“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无辜的，那我就是自愿来到这个世上，自愿当一个人人喊打，人人厌恶的私生女的吗？”
沐柔被质问的哑口无言。
温泠表情恢复淡然。
“你爱谁，恨谁，都是你的自由，不用因为一层血缘关系，就减少对我的恨意。”
“我很乐意跟你维持之前那种针锋相对的关系。”
“你这样突然跑来跟我道歉，反倒让我觉得不自在。”
沐柔摇着头道，“我不恨你，我真的不恨你了！”
“是你恨我才对，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
“我想弥补你。”
“泠泠，你能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吗？”
她微微垂头，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却又很快恢复自然，抬头期望地看着温泠。
温泠皱了皱眉。
泠泠这两个字，只有亲近的人才这么叫过她。
从沐柔这个几乎是她整个童年的噩梦的人口中说出口，听上去格外刺耳和突兀。
“我不希望和你有太多牵扯。”
沐柔眼底的光逐渐暗淡。
“我年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爱情，得到的却是背叛。”
“等我想要亲情的时候，父母却因我去世。”
“我以为只有女儿才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所以，我拼尽一切都要把好的东西全都给温娆，只因为我以为她是我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生下来的唯一的女儿。”
“到头来，连对她的爱都错付了。”
“我这一辈子，做什么都是错的，活的像个笑话。”
“泠泠，我有些累了。”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是，我想在死之前做一件对的事。”
温泠冷着脸道，“你不是马上又要有一个孩子了吗？”
“你活累了，那个孩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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